此情可待 第三節 野外求生(3 / 3)

南宮宋趁夜下山從山腳下的村莊裏偷來幾件尋常人家的衣裙給秋水無和自己換上,不時順幾隻肥雞,兩個人的日子過的倒也滋潤。

日落後南宮宋在在山洞深處升起篝火,烘得全身暖洋洋的,這時候秋水無就在南宮宋近乎無賴的要求下講起故事來,上古洪荒,八荒四合秋水無總有講不完的妖魔鬼怪說不盡的兒女情長,別看秋水無自己清水般剔透但腦子裏那些花花故事卻連南宮宋都自愧不如。每每這時,秋水無都一反常態地有了情緒,就像一個沒有臉的娃娃被匠人填了眼耳口鼻,就突然賦予了人的性靈,不再是你哭她便哭你笑她也笑的傀儡娃娃,而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女孩子,她一張臉生得天下無雙,見過她的人恐怕此後再難被其他女子驚豔。陰謀也好,陽謀也罷,到了秋水無口中都成了人世間最無奈的事情,南宮宋見她哭哭笑笑突然就很想摸摸她的臉,從沒有哪個女子將自己心底最深的念頭如此赤裸地展露在他麵前,但最終也隻是偷偷碰了碰牆上的倒影。就這樣,好像從不講話的秋水無突然變成了最資深說書人,沒有紅牙板也沒有二胡便能將一出出恩怨情仇講的栩栩如生,王侯將相,才子佳人好似都從這小巧的嘴巴裏活了起來,一向號稱不說話就會死的南宮宋則乖乖地躺在草鋪上,隨便撿起根草叼著,側著頭一遍遍勾畫她火光中的模樣。

南宮宋想就這樣永遠地看著她,聽她講故事,看她一個人上演傳奇,南宮宋從未有如此強烈的欲望想要一輩子和一個人在一起,南宮宋發過太多誓,許過太多人,然而當他真正想要承諾一個女子一生的時候卻又不想告訴她了。南宮宋嚼了口嚼草根,呸的一聲,沒想到自己這麼矯情。

“舒十七抱著葉瑾的女兒重又回到這個城市,他問小女孩,你叫我爹爹好不好……”[江南,《中間人》]秋水無清亮空靈的聲音此時變得疲憊又慵懶,透著無盡的蒼涼與悲戚,南宮宋見她這樣開口寬慰道,“不必神傷,一個故事罷了。”秋水無轉過頭看向他,破天荒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在想若她是葉瑾,他是舒十七,故事又會變成如何模樣。良久,秋水無輕輕歎口氣為南宮拉了拉身上的草席,躺在他身邊安靜地睡去,兩人前方的火堆發出令人安心的吡波聲,南宮宋睜開眼,將秋水無冰涼的雙手拉近自己懷裏,“他們沒在最好的時候相遇,那年他尚有十六個兄弟,白衣勝雪,哪裏都去得什麼都敢做;那年她還是乖巧的女弟子,還沒為一個不值當的男人而身敗名裂,若在那時相遇,大概也不會相愛吧。人生際遇的奇妙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我在什麼時候愛上哪一刻的你。對於這兩個人來說,我最愛你時,你已是舒十七,是這個城市最負盛名最狠毒的中間人,我愛你時,你已是漂泊半生身心俱疲的冷血殺手。改變不了的開頭,注定了來不及說愛你的結局。他們的愛情如一場蕭瑟的秋雨,隻能凋零一切。我卻不同,水無,無論天上下著烈火還是飄著冰霜都不會改變我們的結局,我要你。”

當南宮宋下定決心永遠握著這雙手的時候,一場預料之中的喪禮如期而至。

“咚,咚……”一聲聲喪鍾驚起了滿樹的鳥兒,第一聲鍾響,南宮宋睜開了眼睛,一下,兩下,三下……整整三十下。南宮宋嘴角噙起微微笑意,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