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恩殿中段嫋瑜正坐在梳妝台上不停地梳頭,錦緞似的長發柔軟濃密,銅鏡中的人兒依舊容顏無雙,可星辰般的眼眸竟籠上了一層清亮的水霧。沉重的木門被一個人輕輕推開,段嫋瑜就算不回頭也該知道是誰。
“我以為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背叛我你也會站在我這邊。”來人正是新任城主白墨染,此時他一身玄色龍紋袍莊重之中卻又不失神秘俊逸,“恭喜城主。”段嫋瑜起身行了個對城主才能行的尊貴無比的大禮,白墨染任她叩拜,麵上霜色愈濃。
“你倒是與你父親越來越像了。”白墨染徑直坐在床邊,“我雖非段家親生,卻也繼承了父親的風骨。”段嫋瑜錚錚道,絲毫不見往日溫良恭順模樣,“以前是我小看了你。”段嫋瑜親眼看著自己從小傾慕的良人變成如今這般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君主模樣,心中難過非語言能夠表達,而她如此傲骨自然容不得這樣的人做自己的枕邊人,從前是她自欺欺人,想著墨染哥哥從小的秉性她是知道的,縱使登上王位也斷不會變成個讓自己無法忍受的惡人,可沒想到他居然會逼宮,對親生母親尚且如此,她又怎能指望她會是特別的那個呢。
“你怪我心狠手辣?”白墨染反問道,他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嘲弄,心想著到底還是個小丫頭,“不怪,你身為君主這是你必須做的,如果不做,今天被送去胥柳庭的人頭便是你的,甚或還有我的。”段嫋瑜冷冰冰說著,白墨染心頭一凜,他不由仔細打量起這個從小跟在身邊的女孩,她不再羞怯地拉他的手,說墨染哥哥帶我玩,不會滿心滿意地繡一個荷包,臨到頭卻不敢送給他。白墨染心底突然蹦出一個看似荒謬的問題,她是誰。
“隻是我心裏的夫君不應該是你這樣的,”段嫋瑜望著白墨染,眼中決然表露無疑,“你是想毀掉婚約?”白墨染不可思議地問道,他自認智謀無雙算無遺漏卻沒想到本該最放心的那個角落卻出現了致命的漏洞。
“我當然知道於情於理你都不可能和我解除婚約,然而我隻是讓你知道,此生我這顆心是絕不會再給你的了。”經曆了最初的震驚彷徨,短短幾日這個自小養在深宮內院中的女子看清了自己的命運,即便知道此身也許終將禁錮於此,卻也不甘心被一個男人當做一個玩物。
“嫋嫋你應當知道做君王的妻子應該會是這樣的結局,”白墨染過來拉段嫋瑜,她並未反抗,隻是猶如一個木頭人一般任他拉扯,臉上依舊是一副恬淡自然的笑容,此時的她徹底激怒了本是來與她分享勝利喜悅的白墨染。“你當我不敢動你?”白墨染死死扣住段嫋瑜的下巴,“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嗎。”龍威之下的女子譏諷道。
“但憑你私自放走那兩個人我就有足夠的理由殺了你。”白墨染鮮少真正動怒,從小到大無論是在外臣還是仆從眼中都是溫文爾雅的好翩翩公子,段嫋瑜看著紅了眼的白墨染心中反而更加鎮定,他如此動怒想必是南宮宋二人還沒被抓到。
白墨染深吸口氣,一隻手輕輕拂著段嫋瑜白玉般的臉頰,柔聲道,“嫋嫋,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會讓你看著我成為這個世界的王。”段嫋瑜報以拭目以待的笑容對白墨染挑挑眉毛。“當然這條路必然艱險異常,還需要你們段家的鼎力相助。”段嫋瑜神色一僵,白墨染給自己和段嫋瑜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