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人剛從車上出來,來福便調轉車頭急奔而去。
我這時才注意到那輛白色的車不是重慶的,它來自成都。他們是來抓什麼現形的,也許我們真讓他們錯過了。我感到好愧疚,我們竟然忘了對那個戴墨鏡的女人說聲“謝謝”。
一進醫院,小女孩就被送進了急救室,我和女人被關在了門外。
女人很著急,我想盡辦法安慰她,但她卻根本沒聽進我的話,不停的拿眼睛去看那扇門。
後來我幹脆不說話了,反正說了也沒用,我不如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陪她。
一段沉默之後,她好像忽然記起我似的,也不扭過頭來看我,隻望著那扇門,問:“哦,你什麼名字呢?今天真得好好謝謝你。”
小時候媽媽常對我說,要做好人,像雷鋒叔叔一樣的好人,做了好事不留名。我一直都很聽媽*話,不知為什麼這次,一聽女人問我的名字,我竟異常的激動。
我聲音有些發顫,我說:“我叫尋歡。”
我把“尋歡”兩個字說得很重,差點跑了調,好像害怕她聽不清,害怕她記不住。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小女孩躺在車裏被護士推進了另一間病房。
小女孩還是一動不動。我和女人都很著急,我們看不清她到底怎麼樣了。我們雙雙站了起來,向那邊跑去,不想一個老醫生卻擋在我們前麵,招手示意我們站住。
老醫生望了望女人,一臉嚴肅,推了推眼鏡,道:“我不是早對你說過了嗎?這孩子心髒有點問題,不能讓她受到驚嚇。”
然後又把眼睛轉向我:“你這個做爸爸的也太不負責了,孩子出現這種情況已經好多次了。以前怎麼就沒見你來過?!”
敢情他把我當孩子的爸了,我感到很局促。女人更是羞紅了臉,結結巴巴的道:“醫生,他,他不……”
老醫生打斷她的話,盯著她的眼睛問:“這孩子身上到底曾經出過什麼事?她心髒那點毛病決不可能讓她脆弱成這個樣子?”
這時,我看到女人那張焦慮但不失美麗的臉變了,變得痛苦而惶恐,她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像是剛從惡夢中醒來,要甩掉某種記憶裏讓她心驚肉跳的東西。那些東西似乎要把她擊倒,她使勁咬著自己的嘴唇,努力站穩自己。眼裏滿是淚水。
我看得出,在女人心裏一定有個巨大的傷疤,傷疤的下麵有著太多她不願被人看到的苦水。而現在眼前這個老醫生,卻要殘忍的揭開她的傷疤,把那些苦水給擠出來。
這老醫生,現在是他問這個的時候嗎?他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孩子嗎?我忍住怒火問:“醫生,孩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