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慈懷生住的木屋,也是這般孤獨的立於廣大的雪原。
“打擾了。”道雲推開那道木門,像是被氣氛所感染,也許是憶起慈懷生的往事,笑容褪去。
“道雲。”慈懷生沒起身,隻是轉頭看了一眼道雲,坐在椅上,倒了一杯熱呼呼還冒著白煙的熱茶,“過來喝杯熱茶吧。”一頭與道雲一樣的白發,穿著與天候不稱的白袍,慈懷生臉上掛著的笑,像是再也哭不出來的僅剩表情,隻令人感覺淒涼。
“慈懷生此次前來,是希望借助你的三陰綿指,幫我救個人。”道雲望向慈懷生的眼眸,從那天起,就沒變過的眼神,淚流盡了,徒留無限悔恨的眼神。
“什麼人?”慈懷生問。
“一個老是想殺我的人。”語帶戲謔的說,但這麼說並不過份。道雲解下白玉瓶,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不會出雪原,我把人帶來了。”
“想殺你的人。”重複了一次道雲的話,慈懷生略感好奇,卻懶的再問,反正事俗塵事,已無心理會,又道:“讓他躺上那褟子吧。”慈懷生指著角落的長褟。
道雲依言,拿著白玉瓶來到長褟,解開白玉瓶的封印,念著咒語,少陽咻的飛出瓶子,躺在長褟之上。
並不著急少陽的傷,道雲有心無心的開口:“慈懷生,我有沒有說過你越來越像竹子?”
“不,你沒說過。”慈懷生見道雲已然放出少陽,跟著起身觀視少陽的傷。這傷,確實能用三陰綿指化解他體內的淤塞氣血。
“你像竹子,無心......”道雲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說話時的表情。“連眼神也越來越空洞、虛幻。”
“哈!”不在意的一笑,確實自己已無心,曾經有的心已逝。
不與道雲閑談,慈懷生伸出三指,點住少陽喉頭。與慈懷生相觸的肌膚,漸呈黑印。
道雲一看便知慈懷生已經使出三陰綿指。
三陰綿指一出,三道陰氣由慈懷生指尖灌入少陽體內,三道強弱相異的氣走三方,或上或下,打通少陽全身經脈,淤塞之處。
以陰製陽,正是三陰綿指的利處。
三道陰氣於少陽體內奔流了三圈,最終至少陽天靈化成白煙竄出,體內淤塞一並散去。
氣血一散,少陽攸攸轉醒,口中呢喃卻遲遲不見少陽睜眼。
可能是雪原空氣稀薄,致使一時間少陽氣運轉不過,道雲手掌覆上少陽丹田,助少陽調息運氣。
少陽緩慢的撐開眼,第一眼所見,便是道雲。
狐狸?少陽刹那間雙眼瞪大,再意識丹田的氣流,是道雲為自己提氣?
“醒了?”道雲微微一笑,收回手,看著少陽雙眼瞪的如此大,精神挺好的嘛。“先試試運氣,看體內還有沒有氣血未通之處。”道雲提醒。
“嗯。”少陽表情古怪,為什麼道雲要幫自己?收拾起心裏的疑問,少陽照著道雲的話運氣,氣血之順,連少陽也感到訝異。
“謝謝。”尷尬的道謝,少陽顯的不知所措,曾是自己以為的敵人,一轉眼卻變成恩人。
“不必謝我,要謝就先謝慈懷生吧,是他醫好你的內傷。等回頭,再謝謝漁叟眾人吧。”道雲拉過慈懷生,介紹給少陽認識。“這位是少陽真人,這位是慈懷生。”
“也別謝我,隻是剛好幫的上忙,舉手之勞。”慈懷生一笑,退了開來。
“要先喝杯水嗎?”道雲體貼的拿過茶水。
“嗯,謝謝。”少陽笑的頗不自然,接過茶水低啜,這種情況,自己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你先休息,我等等回來,咱再一同回草堂。”道雲看著少陽,了解他一時還無法接受被隻狐狸救了,反正不奢望少陽會有什麼回報,道雲也不再提。
“嗯。”輕點頭,少陽尚在調適心情。
道雲隨著慈懷生的腳步,掀開布簾來到內室。說是內室,其實也才和廳裏隔了塊板,簡漏的木屋隔局。
屋裏什麼也沒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張大床。而桌上僅放了一個杯與一壺水。
若真要說有什麼,便是床上的屍體。蒼白無色的臉,透露著生前的絕美,穿著一席和慈懷生相似的白袍,不惹一塵,緊閉的雙眼,像睡去般安詳。
慈懷生爬上了床,扶起床上的女屍,這正是慈懷生的妻子,一點也不像死了幾百年。
慈懷生溫柔的對著屍體細語:“愛妻,你瞧瞧是道雲來看咱們了。”女屍的眼,仍是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