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圖本就是壞小子,和獨眼湊在一起,更是臭味相投,二人看見了隔壁伯樂先生馬舍中養了兩匹又高又肥的馬兒,都是鬼鬼祟祟的一笑,多謝也沒說一句,就悄悄騎走。在這方麵,他們倒是很合得來。
馬兒一黑一白,頗是相襯,伯樂先生又打理得宜,毛色亮麗,跑起來雖不算快,但卻雄渾有力,好像就算跑一千裏也不會累似的。他們奔至南郊那一大片樹海之中,這裏樹影幢幢,抬頭一看,月亮的微光都被樹葉遮蔽,洛圖心想真是失策,居然忘了帶火把!?
林子黑暗,無法騎馬,二人隻好下馬徒步,剛落地,彼此也看不清楚對方在那裏,忽地,洛圖感到嘴巴撞上了什麼,濕濕軟軟,味香如蘭。
“啊!”
忽而獨眼驚叫一聲,將洛圖推倒地上,無情地向他踢上一腿,正中左頰。
洛圖痛得叫苦連天,摸著臉麵,罵道:“你做什麼踢我!”
黑暗中,洛圖看不見獨眼的樣子,隻是等了很久,才聽得她冷道:“我......我以為有野狗。”
洛圖心想真是無辜透頂,站了起來,道:“我回去拿火把。”
獨眼淡淡道:“不用了。”說罷臉龐右眼位置,突然亮起了一個圓形的球體,光如螢火蟲,綠芒四射。
洛圖嚇了一跳,退後一步,道:“這是什麼?”
獨眼道:“不關你的事,摸著馬臀,跟我走吧。”
洛圖皺了皺眉,尚在猶豫,卻聽見獨眼又冷喝一聲,不敢多想,右手摸著馬屁股,便盲目地往前走。
風一吹,頭頂的樹葉輕輕擺動,摩娑之聲四起。
寂靜中,隻有摩娑聲,馬蹄聲,和呼吸聲,讓人都不想說話。
果真是無聲勝有聲。
很久,久得連洛圖都不知道有多久。
獨眼忽然停了下來,回頭過來,用那一隻綠色的圓球盯住洛圖,道:“這森林沒有城牆,不過有護城河,你懂不懂遊水?”
洛圖嘿嘿笑著,說笑道:“我不懂,你背我吧。”
獨眼是那種不解風情的人,那裏肯跟他說笑,冷道:“那你就做水鬼吧。”
洛圖伸了伸舌頭,道:“你真是沒趣。”
長風沿河拂至,二人衣衫獵獵。
月光下,河畔間,青草上,二人二馬,都怔怔說不出話。
美景醉人,月淡淡的銀光灑在他們的臉上,這時視野已清,獨眼亦收起了綠芒。
風吹起了獨眼的短發,洛圖在背後看去,竟覺得她有種說不出的美。
如果女人也可以像魔法般分為四係,那麼露絲便是雪,祖兒便是火,三公主便是雷,而獨眼,便是風。
一道冷酷的清風。
闊二十尺的河中,水麵微波蕩漾,將月亮的倒影都映得變了形狀,迷離動人。
獨眼撥弄一下頭發,道:“遊過去吧。”
洛圖道:“騎馬過去行不行?”
獨眼頭也不回,道:“河水很深,馬不能載人遊的。”
洛圖點頭,脫去上衣和碎鬼,放在馬背上,向前走了幾步,做著熱身運動。
獨眼看見了他背上的刺青,甚覺奇怪,道:“你這刺青倒特別。”
洛圖苦澀地幹笑一聲,回避了她的問題,隻道:“你也脫衣服吧。”
獨眼終究是女兒家,被洛圖這般輕薄,也忍不住臉色一變,冷哼:“不用你管。”
洛圖聳聳肩,心裏卻暗暗偷笑,回到他那匹黑馬旁邊,拍了拍牠粗壯的頸子,柔言道:“馬兒,給點靈性,自己遊過去吧。”那黑馬前蹄亂舞,長嘶一聲,仿佛真明白洛圖的說話。洛圖見此,也點了點頭,深深吸一口氣,一聲清脆的“噗通”聲,已是跳進河裏。
獨眼見洛圖青蛙般越遊越遠,很是起勁,也放下了心,幽幽一笑,隨著跳進湖。
洛圖遊到了對岸,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沒多久,獨眼和兩匹馬兒也隨後趕到。洛圖見獨眼的黑色短衣此時已是濕透。怎麼說自己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好男兒,如此隱隱若若看見美麗的女人,那能不多看兩眼。
獨眼雙手正在撥走頭發上的水,瞧著洛圖一臉不安好心的色樣,問道:“你看什麼。”
“沒......沒什麼。”洛圖走了上去,從馬背拿回自己的東西,獨眼也沒追問下去,擰了擰衣角的水,道:“現在不過是離開了烏迪城,要到鬼國最少還要七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