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想不開啊。”雜役頭歎氣,“跟著散達部、完顏部不都是一樣?”
“跟著散達部你父親是勇士,跟著完顏部你是奴隸,這一樣嗎?”範若反問。
蔡良怕範若再說錯話,悄悄用腳踢了踢他,然後問雜役頭:“昨天晚上我睡覺時隱約中好像聽到有女人嚎哭,出了什麼事了麼?”
雜役頭正被範若問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見蔡良提了新話題,便趕緊接了下來:“昨晚啊。那家夥老熱鬧了,聽說阿骨打老爺買回來一個女奴隸,結果那個女奴隸要刺殺太師。”
“怎麼回事?你給詳細說說?”蔡良很好奇地問,於是雜役頭便把聽來的昨晚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起來。
原來,在範若和蔡良被太師府正殿把門的侍衛給趕走去了廁所時,阿骨打在集市上買的做奴隸的女子,抱著孩子來了,說要見太師,把門的侍衛照例訓斥她讓她滾開,而這位女子執意不走,說自己的孩子得了病請求太師給祝福。完顏盈歌白天吃喝得太興奮,導致晚上睡得也不太實,外麵這麼一鬧,便把他吵醒了,隱約聽外麵一個女子說要自己給他孩子祝福,覺得蹊蹺,仗著殿外有侍衛把門,便打著哈欠出來了:“找我什麼事……”
“給孩子父親報仇!”女子見完顏盈歌出來,猛地從嬰兒的繈褓裏抽出一把匕首,斜著身子突進刺向完顏盈歌,完顏盈歌久經沙場,即便是睡眼惺忪的時候反應也極快,一側身躲了過去,但準備抽刀才想起刀沒帶在身上。女子趁此機會把匕首換成反手握著,回頭對著完顏盈歌刺向第二刀,這一刀被侍衛拔刀擋開,於是兩個侍衛便和女子鬥在一處。
那個女子雖然看起來是普通的婦人且還抱著孩子,但動作極快,拿著把匕首單挑兩個拿著大刀的男子,連刺帶擋,兩三回合後,瞅準時機閃過其中一個侍衛的劈頭大砍後,女子迅速把孩子換成右手抱而匕首換到左手,照著這個侍衛後腦噗的一下刺了進去,這個侍衛慘叫一聲倒地抽搐兩下便死了。另一個侍衛大哭“弟弟”,原來把門的兩個侍衛還是親兄弟,本來無所事事,沒想到就此陰陽相隔。
趁侍衛哀嚎時,女子拔下匕首再度撲向完顏盈歌,此時完顏阿骨打和完顏婁室也都醒了過來,見此情景大吃一驚,就在女子再度刺向完顏盈歌時,手腕被阿骨打牢牢攥住,一用力,女子的手沒了力氣匕首掉落下來。
“兀達?你怎麼來刺殺太師?”完顏阿骨打見刺客竟然是白天買來的、口口聲聲叫自己恩人的奴隸,不禁大吃一驚。
“我們部落被你們侵略時家被燒為灰燼!我丈夫被逼偷盜卻被完顏部士兵所殺害,無奈我給自己插上草標賣身為奴,就是找機會接近盈歌殺掉他!”趁阿骨打聽自己話的當,女子跳起來一腳踢開完顏阿骨打攥住自己的手,又一腳跟上踢到了阿骨打的臉,接著跳起來,抱著孩子蹬著窗台就要上房頂。
然而剛才的打鬥中,她孩子繈褓上的一條布垂了下來,被死去弟弟的侍衛一手抓住,女子往上一竄覺得手中的嬰孩被拉住了,就在一愣的功夫,那個侍衛用力一扯,把孩子扯飛起來,孩子哇哇大哭,還沒哭兩聲,便頭朝地摔個腦漿迸裂。
女子眼見著自己的孩子慘死,扒在窗子上聲嘶力竭地號哭起來——丈夫死去後她成為了飛賊,並且做暗殺,而孩子是她惟一的希望,出於對孩子的擔心,平常行竊甚至暗殺,她也都帶上孩子且從未失手過,沒想到今天孩子還是死在自己眼前,而此時,趕到的巡邏侍衛們也都搭弓上箭,把這個行刺的女子射成了刺蝟。
以上便是昨晚發生的情況,為那對可憐的母子的悲慘命運感到可憐的同時,範若不禁又一陣後怕,昨晚那個女子那麼好的身手都沒能行刺得了,自己這兩下上去直接被侍衛就砍了——根本接近不了完顏阿骨打。
吃喝完畢休息了一陣,忽然外麵來了兩個當兵的,衝雜役頭喊:“昨天送來兩個新的奴隸,在哪裏?”
“這裏這裏!”看是當兵的,雜役頭又滿臉陪笑,衝蔡良和範若一揮手。
“你們現在已經被太師賞賜給斡裏衍首領了!收拾好行李!立刻出發!”當兵的對蔡良和範若說完,便到廚房外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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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完顏劾裏缽,完顏盈歌的哥哥,生前任完顏部首領時打敗了烏春、散達、桓赧等生女真大部落的聯軍,金熙宗即位後後追諡其為世祖神武聖肅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