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薩滿巫醫(2 / 3)

於是鼓聲腰鈴聲唱詞再度響起,薩滿再度念念有詞,雙手有規律地在二人身上就著剛噴上去的水把粉末和稀然後塗遍全身連抹帶拍打,塗完了弟子讓兵士歸來把二人扶起來,看看後背沒有傷,那薩滿就把肩頭的給他們塗了一層。

都塗完了,薩滿原地站立,張開雙手向天。在急促得一波快似一波的鼓點和腰鈴聲中,薩滿的身體再度劇烈抖動起來,最後在一齊的鼓響之後,薩滿猛地癱軟下去,弟子們趕緊上來把他扶住,扶他重新盤腿坐下。過了一會,薩滿緩緩抬起頭站起,再度向大將軍施了一禮,大將軍也回禮,於是薩滿便帶領著弟子們在兵士的護送下離開了。

目送走了薩滿,大將軍來到糧車前,對二人道:“我一介武夫,不識兩位乃南朝程派大儒,實在失敬。此薩滿在臨潢府亦是聞名遐邇,如今為兩位先生請神祈禳,兩位還覺得疼通嗎?”

說不疼是假的,但是被剛才那個薩滿這麼一驚嚇一折騰,二人起碼覺得命又回來了,而且也不知道何冰到底跟這個大將軍說了什麼,大將軍忽然對他們竟然這麼客氣起來!還說是什麼程派大儒?管他呢,先養傷吧。看來何冰果然是穿越作家,知道怎麼用現代的知識去獲取古代人的尊重!

但是兩個人也暗下決心,以後跟這個什麼大將軍,能少說話少說話,能不說話不說話。

見二人恢複了元氣,大將軍便將馬鞭一揚,已經全隊停止的大軍,便又繼續朝目的地而去。很快,他們最早看到的小軍官——叫斡達剌的斥候長,帶著斥候營先行到了溪邊,又在各處偵查地形一番確認無誤後,便迎接大將軍的甲騎親衛軍——也就是之前包圍四個人的那些人馬都披著鎧甲的騎士們。在甲騎的護衛下,與大將軍並行的何冰、湯文,還有躺在糧車上的蔡良和範若,又回到了之前他們烤肉的那片溪流邊的空地。

“啊欠!”何冰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如今深秋將至,姑娘穿得太少了!”①大將軍湊了過來。

“深秋將至?”何冰大吃一驚,難怪穿越過來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覺得熱,大概是穿越過來時候還有太陽、而後又遭遇了這麼一大堆事情沒有留意氣溫感受,現在到了駐營地被兵士從馬上扶下來,她才感覺到夜晚的氣溫是如此低!而何冰惟一慶幸的,就是白天自己在宿舍裏開了空調所以穿了長袖衫、後來跟蔡良他們在校園裏散步也沒換半袖的,否則不用說氣候,就算把胳膊露給眼前的古代男人,說不定也代表著什麼暗示……正胡思亂想,大將軍遞過來一塊羊皮,“擦擦吧。”

何冰接過一看,竟然是塊幹幹淨淨還沒用過的一小塊羊皮,用來擦鼻涕顯然不合適,於是她道了聲謝,又去溪流邊把手臉洗洗,才用羊皮去擦。

“還真是仔細的姑娘呢。”大將軍微微一笑,讓何冰有些不知所措,從年齡上來說,這個大將軍看著大概是30多歲,本來凶神惡煞但對自己又這般溫柔,並不像是有好事,心撲騰撲騰地劇烈跳了起來。

而此時大將軍又吩咐:“侍衛,把我的皮襖取出來,給這位姑娘披上!”“是!”

“大將軍請稍等,與我同行的三人同樣衣著單薄,我又怎麼能自己享用大將軍的皮襖呢?”

“嗯,姑娘不僅仔細,還有情有義!”大將軍再度稱讚,招呼手下搬來三個馬紮,自己坐一個,另兩個給湯文和何冰,並且讓兵士把糧車推到近前,扶起範若和蔡良兩人,這才囑咐兵士們去給四人取皮襖。

披上皮襖,才覺得不那麼冷了,大將軍首先站起身,衝四人挨個抱拳:“東漢末,諸葛孔明未出茅廬而知天下事。今日我原以為四位不過是連生女直熟女直都不知道的林中野人,沒想到竟然是通曉《大學》的大儒隱士!適才實在是多有冒犯,請四位見諒。以後還少不了就天下之事請教四位,還望多多賜教。”

蔡良和範若再疼,心裏再罵娘,而且再莫名其妙,表麵上也隻能客氣。何冰則自信滿滿地點了點頭。

大將軍沒有坐下,而是繼續對四人說:“四位既然是林中高人,那麼我也就冒昧和四位互通下姓名了。我乃大遼北麵官忠武將軍,姓蕭名海裏。”接著又喊站立在一旁的斥候長、撲克臉以及看押他們時那個大胡子,介紹道:“這個是我的斥候長斡達剌,這個是我手下第一猛將蕭琮義,這個是我帳下親軍統領郭孝隆。”於是斥候長斡達剌、那個激烈反對來此紮營的蕭琮義以及大胡子郭孝隆,也對四人拱手施禮。

蕭海裏問:“敢問四位尊姓大名?”

當蔡良、何冰、湯文、範若都報上名字後,叫蕭海裏的大將軍眨眨眼:“四位的名字都是漢名,可有字?”

“啊,沒有!”何冰最先反應過來,她知道,古人正常的通報名字的格式,應該是姓什麼叫什麼字什麼,其中字是別人來對自己尊稱的,所以報名時候報上字還是很重要的,但自己實在沒有,隻好解釋:“我們都沒有字,蕭將軍直接叫我們的名字就行。”

“那有失禮法啊!”蕭海裏大將軍竟然犯難了。

身上仍然火辣辣痛的蔡良心裏暗罵:“你因為橫征暴斂而外逃現在跟我們作樣講禮法?說殺就殺說打就打的武夫跟我們說學問?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家夥!”心裏雖想,但並沒外露出來,依舊強裝微笑,何冰接過話說:“將軍但叫無妨,我們確實都是沒有字的。”現在敢跟大將軍說話的,就隻有何冰了。

說話時,駐紮下的兵士們已經用隨身的鏟子在溪流邊挖灶坑做飯,有的則直接脫去盔甲和衣服,光溜溜地跳進溪流裏去洗澡打水仗,把何冰看得臉通紅。

不大一會,燒好的飯菜給端了上來,除了米飯,還有隨軍攜帶的肉幹用鍋給煮了,撒些鹽端了上來。蕭海裏大概是之前一路都晝夜奔行沒怎麼吃好,因此這一頓吃得狼吞虎咽,而蔡良這四人,也都填飽了肚子。

吃飽喝足之後,蕭海裏就正襟危坐,看了看四人:“想請教四位先生,如何看待當今天下之事?”

四個人張口結舌,他們哪知道什麼天下事。蕭海裏道:“南方的宋與大遼南北對峙,但澶淵之盟後已和好百年。西邊夏國震懾住了吐蕃、回鶻,雖地狹人稀無法成就霸業,卻圓滑世故,今朝對宋稱臣,明朝又說依附於遼,遼宋反倒都奈何他不得。東北生女直各部一直以來相互征伐不斷,雖有興宗皇帝冊封生女直節度使但依舊散沙一片。所以我打算,許生女直節度使完顏盈歌以錢財土地高官厚祿,歸附於我,收納服從諸部,討伐忤逆各部,統一生女直各部後,再攻克寧江州、黃龍府,直至攻下東京遼陽府,以遼陽府為都,建國號為東遼!四位先生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