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寧巷的早晨,鳥兒叫得格外清脆,這裏依山傍水,整個集鎮就300來戶人家,鎮子的建築整齊有序,兩邊的房屋是根據山上的水源流向,鄰水而建,四周叢山環繞,擁翠疊巒,景色甚好。鎮子上的商戶大多集中在水源的上方,農戶分散在水源支流的下方,數百年,無論外邊世道如何變遷,這裏也許是有山水為屏,總是會在短時間裏變得安靜而和諧。

天下聞名的“藏書閣”就在這普寧街上。以書香傳世的寧家守了它上百年。

“少爺你們可回來了,老爺喊你們訓話呢!”隻見兩個中年男子輕盈的跳下馬來,雖形色匆忙,但絲毫掩飾不住兩人的穩健清俊,他們腰間佩戴的寶劍隨著左右跨步,時前時後的晃動著,腳步輕盈的直奔內院而去,寧府的外觀樸實不失雅致,青色的木雕門框,青銅色的大門,渾然天成,門口兩顆百年鬆樹,蒼勁蔥鬱。

“爹,找孩兒可是有什麼吩咐?”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略顯倉促的問道。

“仲兒,皇上駕崩了。”寧家的內堂一位麵色蒼白的老者,陰鬱渾厚的語氣中透著一絲顫顫巍巍。

“什麼時候的事情?”中年男子驚訝的問道,

“昨夜,申時,恐怕再不出兩個時辰,他們就應該到府上了。”老人搖晃的身體有些失去平衡,他微顫的手用力撐住身前祭台下的一尊方桌,散開的手指消瘦如枯枝般失去光芒,和那尊透著紅棗油亮般光彩的方桌方枘圓鑿。

“這一劫,我們恐怕是躲不過去,時間緊迫,也容不得我們細細籌謀,你們帶著文瀾,普爾還有晚青、普宣一起離開這。”老者如晨鼓般的聲音裏透著絲絲悲涼。

中年男子詫異的看著老者,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沉思在自己的揣測中,反複低聲喃語。

老者稍稍停頓半刻,低聲自道:“我愧對寧家的先祖,幾百年基業,幾百年基業呀······”說著說著,已是滿臉淚痕,老者背對著兩個中年男子,他剛強了一輩子,在這個時候仍然不願兒子見到自己的脆弱,屋內寂靜得能聽見院落裏溪水穿廊而過的聲音。

老人梳理一下情緒,緩緩的說道:“仲兒,伯兒我房內的幻影牆,百年都未曾啟用,想不到今天它會以這樣來重見天日,你們就從那裏上山,記得按寧家的東符令八卦圖逆行而走,方可安全,從府後麵的大山翻山出去後,大山背麵有一戶姓單的人家,那裏寧家祖輩人已經將一切準備好了。還有,這是藏書閣的鑰匙,他是我們寧家世代的責任,不容有半點閃失,你們成全了它,就是成全了我!”

說完後,老者深深歎了口氣,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了一絲絲平靜,似一個四大皆空的高僧,看破了紅塵,了卻了心願般的佇立在內堂中央。中年男子雖聽著老者的囑咐,但字字句句就如萬隻刺蝟排山倒海的往他們心裏紮來,有些猝不及防,有些不知所措。

“爹,他們不會如此不顧及舊情,再說,您已不問政事多年,朝堂上的事情與我們何幹?即使是有風雨,我和大哥也不會離開您,父子同心解決,我們不會舍棄您老人家,讓您獨自麵對。”中年男子堅定的回答道。

“傻孩子,朝堂裏的風雲豈是憑一己之力可以應付的,樹欲靜而風不止,有時候舍棄也是一種自救,你們對寧家的責任還未盡到,怎可輕言和我這個糟老頭一起遭罪,話已至此,不要在此再做無謂的糾纏,速去準備。”

老者的言語清晰,語氣果斷決絕,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稍年長的中年男子劍眉緊鎖,臉色凝重,眼神時而空洞深邃,時而憂傷忿恨,時而疑惑不解,他微微張了張嘴,似要對老者進行再一次的遊說,不想,老者抬了抬他那布滿青筋的手,背對著他們說道:“為父為官數十載,對得起先皇,對得起百姓,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寧家幾百年的基業,我不能毀了這百年基業又毀了你們,人在希望就在,所以不要拖拖遝遝,速去安排!”老人語氣絕決中帶著幾份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