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雲霧彌漫的葳蕤山美如仙境,其腳下的沛河鎮也漸漸在黎明中蘇醒。此地隸屬直門縣,雖遠離朝堂,地處偏遠,卻勝在風水極好,山清水秀,森林蔥茂,土地肥沃。一代才子宗意任此地縣丞,百姓治安,生活穩定,又因名震江湖的武林正派雲門宗在此,少有倭寇賊匪,民風淳樸。不少文人雅客、俠者誌士多旅居於此,又傳聞天子曾三居此地,真可謂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約莫卯時,葳蕤山上,隻見兩個少男少女身著雲門宗牙白外衫,配月白色緞帶及額飾,腰間掛有佩劍,隱約從雲霧中的林間小徑走來。
走在後麵的少年模樣略小,約莫十一二歲,身形修長,麵容極為精致,一顰一笑間氣質竟有風流魅惑之意,配著雲門宗清逸的服裝,隱有遺世獨立之姿。此時,這少年半眯著漂亮的鳳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唇薄而朱,道,“師姐,慢些走,起這麼早,好困呢。”語調慵懶又帶有撒嬌之意。
被喚師姐的少女模樣比少年大些許,五官不似少年這般精致,卻是另一種絕色。尤其是一雙眼睛,大而通透,顧盼間有星光流轉,眉飛入鬢,如墨般青絲高高束起,一股蓬勃英氣。單單站在那裏,氣質高貴,睥睨不凡,令人不敢直視。
少女微皺了一下眉毛,似乎有些無可奈何,整個人都靈動起來,“阿和,誰讓你昨晚不早些睡覺,守夜人說都三更了你屋裏的燈才滅。”
然後又伸手,想去接過少年手裏的包裹。少年嘻嘻一笑,溫暖明豔如夏日初升的太陽,側身一躲,又順勢拉著少女蔥白的手,“安安,我知道了,下次早些睡就好了。”
被喚作安安的少女有點惱,“玄和!你該叫我什麼?”
玄和也不急,沒羞沒臊地湊過去,靠在少女身上,“是是是,師姐,可是我們出門在外也不能總是師弟師姐的叫啊,這不就暴露身份了?”
少女正要說話,被少年搶白道,“那我也不能喚師姐你大名啊,安辭安辭,多不禮貌啊。”見少女不說話,少年又道,“隻能叫師姐你安安了,世上這麼多安安,誰人又知道你是哪個?”
安辭無奈地瞥了玄和一眼,“隻許在山下這樣叫我。”說完,拉著玄和接著向山下走,一邊走一邊碎碎念道,“先忍忍,我們午時還要去宗叔叔府裏,等到了宗叔叔家,給你找間客房好好睡一覺可好?”
玄和被水靈靈的安辭看了一眼,眸子一深,周身的氣場瞬間變得妖魅,但轉眼又消失無蹤,仿佛他一直都是那個清逸的少年。他捏了捏手裏的軟軟的小手,彎唇默默地笑了——安安真可愛。
安辭也早已習慣了玄和的動手動腳,畢竟是從小同她一起長大的師弟。她自八歲就被送到葳蕤山,拜師於雲門宗宗主齊淩門下,成為宗主門下最小的弟子。宗主收直係弟子的要求極高,多年來除去安辭也隻收了兩位弟子,而且兩人早已自立門戶,宗門弟子多是他們二人的徒子徒孫。因而安辭比同齡人輩分高出幾等,再加上有傳言說她是宮中來的貴人,宗門沒有人敢和她這個小不點師叔玩耍。安辭幼時整天不是吃藥療傷就是練功,為了保證她的安全,隻能巴巴地待在宗主住處附近那一處院子裏,極少時間能出去,好不可憐。終於有一日,師父路上碰到棄童玄和,一眼看中玄和根骨極佳,便撿了他回來,也收他為徒。安辭可開心了,一廂情願把這個小師弟當作親弟弟來玩。玄和長得太好看,他小的時候兩人都不被允許外出,安辭經常盯著他看,然後猝不及防地給小玄和一個親親抱抱,倒像是把他當作自己的玩偶娃娃寵著了。早些時候阿辭長得快些,可是很快就被玄和突然拔高的個子給碾壓了,身高限製,安辭就不是很熱衷於和玄和抱抱了——哪有那麼大的娃娃呢。但是玄和從小到大,依然喜歡賴著安辭,甚至有愈來愈甚的趨勢。所幸安辭自幼嬌養,送入這高山中又是隔絕人世,男女之間的事並不清楚。在宗主的麵前玄和一向收斂,並沒有什麼逾矩的行為。宗主隻知道二人整日黏在一處,但是二人一同長大的情分非比尋常,所以也並未多說什麼。因此兩人之間的親昵並未受到多少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