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綸心情複雜地走進秦糧的辦公室,看他將老花鏡取下來,就問:“秦局,國務院和國資委那邊……”
“啊,消息你知道了?我還想等局務會上說,坐。”秦糧將報紙放在一邊,笑吟吟地說,“國務院對於靖海省長在嶺東這幾年的表現很滿意啊,特別是前瞻性的對於企業的安置改革方麵的措施,在保障就業崗位的同時,對經濟結構的調整和推動功不可沒。我聽說這裏麵還有你的功勞啊?”
“沒,沒!不敢。”譚綸連忙搖頭。
“我看靖海省長做發改委主任或是國資委主任都是合適的,國資委這邊空下來,那也是個好機會嘛,”看譚綸表情有點怪,秦糧問,“怎麼?對你父親的位子有意見?”
“不是,我想那是我爸,要是做離任調查……”譚綸吞吞吐吐地說。
“我也考慮了這方麵的問題,準備在局務會上提出來,”秦糧聽了譚綸的顧慮就笑,“你就是想去,我也不會讓你去。”
譚綸這才鬆了口氣地說:“我擔心別人會說閑話……”
“哎,做事的哪有不會被說閑話的?你這份擔心我看嘛,多餘了。”秦糧指著牆上的掛鍾說,“時間差不多了,咱們會上說。”
“是。”
跟著秦糧來到會議室,趙勃、馬曉蘇早就到了,葉小輝負責會議記錄,也列席參與,譚綸找到左首邊第一張椅子坐下,就看趙勃眼神冷洌地瞥過了,心想,我咬你了?
這都8月了,兩人關係冷淡,但也不用見了麵都跟仇人一樣,像是偷你家女人了一樣。
“咳,”秦糧輕咳聲說,“部裏邢副部長要去嶺東跟靖海省長討論就任國資委主任的事,咱們也要進去任前和離任調查。小譚去不了,我看離任調查就由曉蘇局長負責。”
馬曉蘇微笑說:“一定保證完成任務。”
這時,趙勃就清清嗓子說:“曉蘇局長現在手裏的任務很重,我看離任調查就由我來負責吧……”
譚綸看向他說:“趙局長不要負責五礦新書記的任前調查嗎?”
“我是老同誌嘛,擔子多些不要緊,曉蘇局長年輕,經驗還是不如我豐富……”趙勃微笑說。
譚綸不客氣地說:“曉蘇局長在局裏的資曆也不比趙局長短,你是說年紀比曉蘇局長長所以說經驗豐富嗎?我倒是想說年紀大了,做事容易犯糊塗。”
趙勃脖子上的青筯一跳,譚綸說得太直白,在場的局務委員都想笑不敢。
“譚省長是譚局長的父親,這有直係親屬關係,還是要避嫌的好。”趙勃冷冷地說。
“我也沒說我要去嶺東,趙局長有意提這個,是不是心裏有鬼?”譚綸話鋒極利,刺得趙勃一窒。
“既然離任調查確定為曉蘇局長,那任前調查,我看就由我來負責吧。”趙勃看向秦糧。
跟譚綸爭辯,做近身纏鬥從來沒能討到好,譚綸又是常務副局長壓他一頭,他要光擺老資格,那也隻會惹得年輕幹部的反感。
譚綸還想再說什麼,秦糧擺手說:“那就這樣,老趙你就要多擔些擔子了。”
“我年紀大了,肩膀還硬,這些擔子還好。”趙勃冷瞥譚綸一眼說。
譚綸氣悶地回到辦公室,周上河給他倒了茶,就說:“秦局的意思是不是想讓局裏的氣氛不那麼緊張?”
譚綸和趙勃對著幹,馬曉蘇站在他那頭,葉小輝也偏向他,但趙勃在局裏十幾年不是白幹的,這樣對鬥起來,對於本來單位就不大的幹部監督局的工作氛圍很不好。
“上河,你想得單純了。”譚綸捂著茶杯想,秦糧的想法他從來都沒摸準過,做這樣的安排,是不是會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任前調查和離任調查原該由一個人負責才是,特別是這種離任立刻上任的人事安排。
“那秦局的意思是……”周上河絞盡腦汁揣摩,卻也沒個合適的答案。
“京城那邊我讓你去查的事怎樣了?”譚綸心想多想這些也無益,沒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趙勃就算三頭六臂也查不到什麼。
“周市長的秘書我約他吃過幾次飯,好像周市長在兼並一事的態度上,並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持……”
態度曖昧嗎?譚綸抓起茶杯起身站在窗前,被8月陽光刺得眼脹。
要是兼並成功的話,京鋼想在董事會裏占有2個執行董事席位……簡中事的話還在耳邊,京鋼倒胃口極大,一般董事會執董不會超過3人,董事長、外加兩位執董,其中一人還極有可能是集團總裁,或是大股東的代表人。
現在瞧來,這次兼並也不會很順利就結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