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夾雜著汽車尾氣撲麵而來,目之所及盡是陌生的城市,走下長途大巴的那一刹,我還真有點不知所措。
呆立片刻,總算適應了微微嗆鼻的空氣,裹著如潮的人群,我緩緩步出擁擠的車站。傍晚的霞光倒映在巨幅玻璃幕牆上,反射出一道道灼目的光,晃得行人眼花繚亂;馬路上車來車往,各自奔向已知的前方,撩撥地我更加心亂如麻。失落感如潮水般湧來,我不禁苦笑著問自己:我的終點,又在哪裏?!
強吸一口氣,勉力鎮定下來,默默翻了翻口袋,然而除了隨身的古玉,再無其它值錢的東西——這還真是個棘手的麻煩,畢竟城市不像原野森林,靠狩獵采集這些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生存技巧,可解決不了眼下“吃、穿、住”這三個現實問題,何況我自知沒有乞討的本領,也全然無意於當乞丐,看來也隻好另謀出路了。
記得米國有個叫馬斯洛的社會心理學家曾在他的需求層次理論中提出,一個同時缺乏食物、安全、愛和尊重的人,通常對食物的需求是最強烈的,其它需求則顯得較為次要。隻有當人從生理需要的控製下解放出來時,才可能出現社會化程度更高的需要。
雖然馬克思他老人家一再教育我們要以唯物主義的姿態,辯證看待資本社會的東西,但此刻的我還是不幸被馬斯洛言中——在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裏,相比“找個地方住”、“找份工作幹”、“找個女人愛”等等懸而未決的問題,“找點東西填飽肚子”的確來得更為迫切。然而不幸的是,此刻我身無分文,沒有錢就不能買吃的,沒有吃的又沒力氣幹活,不幹活就賺不到錢……這還真是個令人無從下手的矛盾循環體。
車站附近恰好是一車水馬龍的繁華商務區,我一邊糾結著該如何解開這個哲學偽命題,一邊饑腸轆轆漫無目的地穿行於衣著光鮮的人群。兜兜轉轉瞎逛了大半圈,無意中抬頭張望時,才發現街角招牌上那個氣勢恢宏的“當”字,心下頓時一喜——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顧不上多想,便屁顛屁顛地奔了進去……
典當行裏窗明幾淨、略顯冷清,許是半天沒什麼客人,以至於我才一踏入門,便被兩個負責接待的長發美女熱情圍住。定睛看時,兩人雖都穿著職業套裝,卻絲毫不顯呆板,尤其是那修身的細紋白襯衫,緊緊繃起了胸前挺拔的“雙峰”,擠出了一道誘人的“事業線”;綢質開叉小套裙恰到好處地裹住了圓潤的小翹臀,攏得腰身分外妖嬈緊致,性感指數“爆表”——看得我幾乎忘了肚子餓,下半身的生理需求瞬間就以壓倒性優勢戰勝了上半身的生理需要——幸而馬斯洛老早作古,不然發現“需求層次理論”還有這麼大一漏洞,不羞愧死也得被氣死。想來還是我們國人的老祖宗比較高明,不但直白地告訴我們“食色性也”——兩者的本質起源其實就是一樣的,還創造性地發現了“食”和“色”的共通之處,不然為什麼說“秀色可餐”呢?!既然“秀色”都可以吃了,按照這個理論推斷,看到美女忘記肚子餓也就實在是合情合理了。
我完全沉浸在對先輩偉大智慧的讚賞之中,恍惚間聽到兩美女連叫了幾聲“先生”,才猛然回過神來,自覺失態,一時十分尷尬,忙打趣抱拳道:“二位姑娘好,在下急需資金周轉,特取一寶物到此質當,不知掌櫃的在否?”
兩個美女麵麵相覷,頓時笑地花枝亂顫,大眼睛長睫毛撲閃撲閃,白裏透紅的臉蛋猶如熟透的蜜桃,十分惹人喜歡——邊笑倒也不忘邊學著古裝連續劇欠身還了個禮,把我引導到業務櫃台邊,叫了一聲“經理”,又咯咯笑著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