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洛玄傾也不想久留,麻利兒起身走出破廟。
倆人的談話無疾而終,一個太過正經,一個有太過隨意,當年性格如此默契的孩子,現在卻是南轅北轍。
果然是辦事利索,第二日一早一輛嶄新的馬車便出現在廟前,豔紅色的流蘇在車身四角均勻垂落,粉嫩的小鈴鐺掩於纓穗中,隨著馬兒時不時的晃動發出玲玲的悅耳響聲。
打量馬車一番,怎麼看都像是從煙花柳巷駛來的。
晌午過後,慕容宸和子規這才上路,子規瞧著這馬車心裏萬般不爽,可洛玄傾的理由卻是頭頭是道。
為了安全著想,也隻能作罷。
一番道別,馬車揚塵而去,紅綢隨著風飄起,漂亮極了。
洛玄傾依靠在破廟門欄邊,看著遠去的馬車不禁搖起了頭,“哎,我這可憐的師兄,當年要是留在刺閣不走,或許也不會成為宮鬥的犧牲品。”
七歲學藝,十歲回宮,卻在回宮這一年被先皇後的一碗湯毒成了瞎子。因為此事,懿皇帝大怒,不僅廢後更將皇後母家蘇氏一族盡數流放。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大雪不止。
“既然可憐,你為何不告訴他。”
俞華裳從一側走出,洛玄傾視線迅速落到她的身上。
“可憐歸可憐,不妨礙我做生意,得讓他親眼看到自己親舅舅的下場,這樣才更容易合作。”
洛玄傾一臉魅笑,但望著俞華裳的雙眼滿是柔情。
刺閣兩百年前起家,從生意人變成江湖最大諜客組織卻隻用了短短五十年。
但凡是想要成為刺閣中的殺手,得需十年磨一劍,這還隻是初級等階;想要被刺閣收入府門做諜者,不經曆一番地獄訓練和生死考驗,都沒有資格碰觸任務。
殺手和諜者生意不斷擴大勢力,而隻要有錢,你就可以讓這個九州各國都要畏懼三分的刺閣為你賣命,不過,必須是足夠有錢。
要說刺閣的底線,隻有一條,就是“不幹政事”。
劫富濟貧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業務範疇,而諸國征戰,爭位奪嫡,也從來都不會參與,但凡遇到這些事兒,刺閣便隻願做個旁觀者局外人。
流傳了兩百年的規矩,沒曾想卻在洛玄傾這輩打破。
幫著涼國賣賣情報,這才有了十歲黃兒登基為帝、少太後垂簾聽政的荒唐結果。這還不算,沒過一年,又相助襄國滅了虞夏國,雖說隻是調派了十名殺手潛入京邑攪了渾水,但如若沒有這番推波助瀾,怕又是一番結局。
因著這件事,洛玄傾被老閣主洛賦重罰,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導致這次做了賠本買賣。所以洛玄傾心裏窩著一口氣,總想要再幹一單,把之前損失的找補回來。
而這次遇著慕容宸純屬意外,但也讓他又重新燃起鬥誌。
俞華裳見洛玄傾一臉不懷好意的笑,也知道他心裏打的小算盤,用手戳了戳他問道,“在外麵晃蕩這麼久了,何時回刺閣。”
“不急,先去燕都,看場好戲。”
洛玄傾饒有興趣的擺弄著垂在肩頭的一縷長發,又竊笑一番,這一次,一定要把本都賺回來。
俞華裳略有沉思,對她而言,這不失也是個機會。
午後陽光,斜影疏照,俞華裳束發上的墨綠發釵在斑駁光暈下愈顯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