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說也說不清,到了那地方就知道了。”夏雪拉著我的手從牆上的破洞裏走出去。
在我們身後,王帆已經在跟人通話:“加德滿都陸軍基地的派克司令官嗎?我是王帆,已經抓獲尼泊爾神鷹會的那京將軍,身份完全確認,現場照片也發過去了。現在,您老人家要不要跟這尼泊爾頭號恐怖分子說句話?”
派克司令官是去年剛剛上任的尼泊爾全國反恐總指揮,正是他簽署了專門針對那京將軍的天價花紅懸賞令。這次,王帆能拿下那京將軍,肯定獲利不菲,可以領到數額大概在七百萬美元左右的酬金。賞金獵人的生活總是多姿多彩,充滿驚喜意外的,所以王帆才不理會叔叔要她去港島商界發展的邀請,一個人千山獨行。
穿過竹林後,左前方出現了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源頭就在十幾步外,被十幾塊黑色的石頭砌築圍住。明澈的溪水帶著水泡翻卷上來後,在水底墨色石壁的映襯下,自己也變成了黑色,這就是此泉被命名為“墨泉”的原因。
“看那溪水,一直流入木屋之下的機關樞紐通道中。我隻要堵住溪水,木屋就會緩慢移位,露出一些鮮為人知的秘密來。知道嗎?仁卓大師所說的那名逃逸的三眼族人並不是胡亂向這邊跑的,而是他知道木屋是進入地下空間的另一條通道,希望從這裏覓到生路。結果,卻比同伴死得更早。”夏雪指著腳下的溪水消失之處,那是一個青石砌成的兩尺長、一尺寬的水池,水進入尺子後,通過一個鋼筋焊接成的篦子流走。
“是磁石告訴你這一切的?”我無法判斷夏雪所說的那些話是錯是對,自己對所謂的“磁石”並沒有太深的了解。
“應該說,這一切是前輩伏藏師博拉多傑大師特意留給我聽的。他將三眼族人頭顱微縮浸泡的目的,就是要用它來盛放磁石,以它詭異之極的外形引起後來者的關注,直到甄別出誰才是真正的有緣人。”夏雪挽起褲腳,脫下鞋子,赤足踏入冰冷的溪水裏。
我沒被那京將軍束手就擒的勝利衝昏頭腦,就算有勝利,那也是王帆的勝利。所以,夏雪說話時,我一直都在謹慎地掃視著四周,生怕有怪客突然闖入。特洛伊退卻後,神鷹會的人會全心全意關注乃瓊寺這邊的事態,而過於托大反而遭受重創的那京將軍這次絕對難逃王帆之手,所以那群伏在暗處的殺手一旦知道那京將軍出事,必定會發動瘋狂的攻勢。
“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我能做而且正在全力去做的,就是保證夏雪的安全,清除一切對她不利的因素。
溪水被夏雪的雙腳阻住,慢慢地從水池裏溢出來,流向饑渴的竹根。
“那木屋就要移動了,但接下來的路程將會更加艱苦,我們正在重複前輩伏藏師們走過的生死之路,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陳風,我甚至懷疑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大錯特錯了?如果我的母親是傳說中的三眼族魔女,我能不能狠心向她動手?”夏雪微微地翹起嘴角,臉上浮出夢遊般的困惑笑容。
那樣的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造成一個橫在瓶頸裏的死結,無法可解,無計可施。
“香雪海前輩已經去世了,她為剿滅三眼魔族而戰死,你我親眼所見。”我低聲反駁她,免得她固執己見地誤入歧途。
“很不幸,我從磁石表現出的影像裏看到她一路從那裏走下去——”她指向木屋,隨著一陣機關鐵鏈絞動的軋軋聲,博拉多傑大師靜修的禪房向北麵移動了五步,露出一條筆陡向下的石階來。
變化產生伊始,王帆已經拖著那京將軍跳出木屋,她正把電話湊近那京將軍嘴邊,要他與派克司令官通話。
“做賞金獵人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比警察的調查取證還要認真,真是難為王帆了。我們下去吧,這個世界隻能自救,沒人能幫我們完成最後那件事。”夏雪離開水池,小溪又歡暢地流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