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剛心裏反複衡量,努力思索,身為甘陝總督、勝捷軍總兵官,楊剛的決定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一聲咳嗽之後,正在爭執的文武官員都沉默下來,齊齊等待楊剛開口。
“我勝捷軍屢經大戰,疲憊不堪,今年之內不宜再動刀兵,所以涉及李闖的所有事情都不必再議了!”
楊剛一開口就終結了一個議題,卻是玩了一招雲手,將問題推到了天邊,堂上文武互相看看,倒也有誌一同得很,無人發出異議。
“遣使往金陵覲見一事麼,布政使司就不要管了,你們最緊要的是治理地方,積蓄民力,休養生息,使得甘陝太平安康,就要著落在你們肩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勝捷軍未來如何,能不能保家衛國,抵禦外侮,也著落在你們治理地方的本事上!”
“林寧、張路,你等要一心操練兵馬,與兵事無關的就不要瞎操心了,我勝捷軍如今固守秦地,一時無力驅逐韃虜,複我漢家河山,可以後就永遠不出潼關了麼!若是有朝一日我勝捷軍東出潼關,與韃子一決死戰,你等有信心戰而勝之,將韃子趕出關外麼!”
楊剛一番厲言疾色,頓時讓一幹文武弱了聲氣,一個個低頭不語了,瞧見麾下官員模樣,楊剛滿意地點點頭,扭頭望向顏越。
“顏先生,本官想來想去,出使金陵一事,隻能勞煩先生了。”
“顏先生出使金陵,務必要向陛下說明,我秦地地貧人稀,物力維艱,缺兵少將,糧餉不足,北有滿清,東有李闖,南有大西賊,三麵皆是強敵,真真是處境艱難,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還請陛下從速調遣精兵強將,援救我勝捷軍!”
楊剛一個字一個字緩緩說到,不看顏越,雙眼掃過堂上眾人,就見文武官員先是一愕,隨即各有所思,過得一會,一個個似乎悟到了什麼。
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哪有此事!勝捷軍剛剛擊退清兵,據天險雄關,何須救援!?
唔,勝捷軍如今十萬大軍,可總督大人卻說得如此艱危,其中…………是了是了,我明白了,好一招以退為進啊,如此一來,總督大人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誰又能說些什麼!
一道道視線望向楊剛,文武官員心中暗暗讚歎,楊剛卻不再關注麾下,望著顏越說了下去,而這一次說得卻是肺腑之言了。
“自商南南下,距江南千裏之遙,其間路途迢迢,盜匪橫行,艱苦危險,唉,若不是其他人各有職責,我甘陝眼下隻有顏先生能擔當此重任,我實實不願讓顏先生吃此辛苦。”
沒奈何,誰讓腹有謀略、熟悉江南官場,兼且為楊剛信任的人隻有顏越呢,讓別人去楊剛可真不放心,顏越明白此中關節,也不推辭,大大方方便領了差事。
“卑職受秦地百姓恩養,得大人器重,吃些辛苦算得什麼,隻要於我勝捷軍有益,利於社稷黎民,再多辛苦又有何妨!”
楊剛、顏越兩兩相望,所言都是真心實意,出使金陵一事似乎也就此落定了,沒有人注意,政事堂角落,從頭到尾默默無語的宋康年突然一動,一直似睜似閉的雙眼閃過一道精光,卻是突然踏前一步。
“且慢,宋某以為,顏公不足以當此重任!”
哎!為什麼?呃,是宋康年?他他他,他為什麼突然………
楊剛一愣,扭頭盯住宋康年,同時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呃,難道宋矮子想爭出使金陵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