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崩壞,社稷淪喪,流賊韃虜荼毒天下,千裏無人煙,蒿草掩白骨,逢此亂世,正是我輩奮而進取之時,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天下開太平,諸位若有此誌,請滿飲!”
楊剛這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聲勢遠較之前淩厲,可是席上眾人隻覺得一股熱血胸中奔湧,難以自已,有人忍不住就大聲叫好,高聲附和,李平、李昆等一幹新附將官不自禁心生波濤,對以後要投效的總督大人有了新認識,齊齊舉杯,第三杯酒喝得更是痛快。
連飲了三杯酒,席宴正式開始,杯觥交錯,勝捷軍文武官員不時起身,或向昭仁公主致意敬酒,或與李昆、李平來往碰杯,小公主不太說話,李昆、李平禮尚往來,有意和勝捷軍拉近關係,一時間接風宴氣氛熱烈之極。
楊剛笑眯眯地坐在位子上,自有不少人來敬酒,楊剛來者不拒,開懷痛飲,過得一陣,楊剛起身,向小公主告一聲罪,暫時離席了。
喧鬧聲漸漸遠去,過了幾重院子,幾個人正自等候著,見到楊剛來,齊齊右拳撫胸行軍禮,楊剛點點頭,卻是沒了半分酒意。
“查得如何了?那昭仁公主可是真的麼!”
“啟稟大人,卑職等已經細細查過了,公主身邊幾個內宦貨真價實,確實是早早閹了的,詢問宮中情形,幾個宮女也對答如流,沒有半絲破綻,唔,不過卑職等實實不清楚京師詳情,並不敢冒下定斷。”
“這樣麼………顏先生,你以為如何?”
“這個,卑職以為公主殿下九成為真!”不知何時同樣離開宴席,跟隨前來的顏越說道。
“哦?為何?”
“卑職看過昭仁公主銀冊,那銀冊做工、用印絕對無偽,假冒不來,公主殿下年方垂髫,又適逢大難,年齡及談吐氣質難以假冒,更兼識得公主殿下的宮人眾多,假冒又有何益?再者,公主殿下本不欲往秦地,而是要去是江南,卻半路上被李昆等劫來的,如此,嗬嗬…………”
顏越微微一笑,目光閃動,不知想到了什麼,楊剛也沒注意,隻是仰頭望天,靜靜思索起來,想了片刻,轉身往來路走去。
十一歲的小公主啊,嘖嘖嘖,怎麼不是十一歲的小王子呢,否則的話,挾天子以令諸侯什麼的…………
回到席宴上時,楊剛忍不住瞥了昭仁公主一眼,小公主膚色雪白,下巴尖瘦,氣度高貴,怎麼看怎麼是一個美人胚子,可看在楊剛眼裏,卻覺得小公主的眸子中似乎總隱藏著一絲驚慌,楚楚可憐得很。
唔,小女孩才死了老爹老媽,正是傷心的時候,我卻還想著怎麼利用,忒也無恥了………嘖嘖嘖,這小公主細皮嫩肉的,小小年紀便出落得花骨朵一般,卻不知將來便宜了誰?
楊剛心中歎息末世王朝鳳子龍孫的悲慘命運,另外想些雜七雜八的無聊念頭,而在楊剛身旁不遠處,顏越也在悄悄打量昭仁公主,與楊剛不同的是,顏越目光清明,心思也端正的很。
不過,當顏越偶然視線偏移,與一縷隱秘的目光相撞時,顏越便立刻放下了對公主殿下的探究,細細看清楚那一縷迅速斂去的目光的主人,顏越突然眉頭一挑。
“李昆、李平時時回身,嗯,袁文弼、袁寶兒也對那人持禮甚恭,有趣有趣,那人是誰?”顏越默默想了一會,緩緩站起,向對麵一幹新附將領走去,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徑直走到了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麵前,敬酒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