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剛不仇富,因為楊剛認為仇富是一種病態,一種精神扭曲,無端嫉恨勤勞致富的人既不公平,也不理智,當然,對依靠權勢等灰色、黑色手段聚斂財富之輩的仇視除外。
楊剛不是奢殺之輩,也從不崇尚暴力,從不認為暴力能夠解決一切問題,可是有些時候,暴力是唯一解決問題的手段,即使暴力過程絕不美妙,極有可能殃及無辜,可是曆史上充斥著種種暴力的動蕩、革命都必須付出代價,決計無法避免。
中國通史、古代羅馬史、法國革命史,美國近代史,就算隻是泛讀,也足以讓楊剛了解文明進步背後的肮髒、黑暗與血腥,所以當楊剛在點將台上高高在上,三言兩語便決定了三個人、兩個家族的悲慘命運時,情緒並沒有出現大起大落,充其量心中隻有輕微一點點的負疚。
有所得便要有所失,當日這些人沽名釣譽、巧取豪奪,也不知讓多少人家破人亡,今日付出代價也是應該!
楊剛想著,神情冰冷,麵上不見動容,反而有一絲詭異的輕笑,這抹笑容看在小校場上的人群眼裏,真真可怖可懼!
“還有人反對本官麼?”楊剛問道,目光緩緩掃視一圈,校場上死寂一片,剛剛出頭三個人的下場就在眼前,士紳們又不傻,自然知道刀子比脖子硬的道理。
靜默了足足一炷香工夫,沒有一人開口,楊剛也不急,耐心等待著,直到確定絕對沒有人再不開眼之後,才在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歎息後,再次開口。
“無論官民士子,一體按大明律繳納稅賦,這一條可有人反對麼?不要怕,本官是講理的人,如果有人不服,隻管站出來評理!”
士紳豪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相信楊剛所言,兩顆人頭就懸掛在高杆之上,關中有數的大名士付儒屍骨未寒,這個時候誰要相信一個舉止暴虐的丘八的話,那便是天字第一號傻瓜!
是以校場上依舊一片死寂,沒有人有勇氣開口,新政之下士紳豪族的損失雖大,可是卻不會要命,這會子要是善財難舍……………
楊剛點了點頭,再度惋惜地歎了口氣,“如此,那本官新政便從即日起施行罷,給你等一月時間,一月之後,本官在潼關檢點該收的賦稅………你等沒有異議罷!”
人群中終於泛起一絲漣漪,牽扯到自身利益,意識到隻要不直言反對,就不會如餘振東、黃清洲一般身死族滅的士紳們壓低聲音,互相私語起來,過得片刻,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從人群中冒了出來。
“敢問總督大人,我等需要繳納多少賦稅?”
“需要繳納多少賦稅?大明律上不是規定的很清楚嗎,三十稅一!”
“…………總督大人,三十稅一乃是農稅,商稅當是五十稅一。”
也許是因為楊剛並未發怒抓人的原因,藏在人群中發話的男子聲音大了一些,也穩了些,楊剛往聲音來處望了望,無法判定究竟是誰提出異議,不過楊剛也不放在心上,略微一想,緩緩開口。
“我大明除去農稅、商稅,還有其他諸多名目的稅賦,不過本官以為,不管何等名目的稅賦,不管稅率多少,都有個要命的問題,並沒有考慮百姓的基本需求。”
“漢朝時農稅是十稅一,宋朝是十五稅一,到了我大明,太祖皇帝天恩浩蕩,訂下前所未有的低稅,三十稅一,可是依然有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最終流離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