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五月,滿清占據北京,一改往日擄掠殘暴作風,清兵管束嚴格,三令五申不得擾民,士兵私入民居者軍法處置,又傳檄直省郡縣,歸順者官吏進秩,軍民免遷徙,更是禮遇已死的崇禎皇帝,不但為崇禎發喪致哀,還把崇禎寵妃田氏的陵寢改作思陵,讓大明最後一個皇帝得以長眠。
不管滿清是不是真心善待百姓,欽佩前朝皇帝,一係列善政確實收到了效果,一時間大明勳戚高官紛紛改換門庭,絡繹降清,百姓們觀望一陣風色,確定沒有性命之憂、、破家之患後,也小心翼翼出得門來,在清兵眼皮子底下討生活。
要說寧死不肯降清,誓要拚個魚死網破的,也有,不過大明朝廷都覆亡了,就算有血性漢子不甘受辱,又能怎樣?千古艱難唯一死,不管天下被誰得了去,平民百姓總的過日子,而日升日落,眼下生計才是百姓頭等要操心的大事。
愛因斯坦說,國家是為人而建立,而人不是為國家而生存,這話雖然聽著刺耳,可是卻一點也不差,末世戰亂中大明百姓活得跟狗一般,滿清異族入關而據天下,後世許多人指責說當時漢人如何如何沒有血性骨氣,可有幾個人明白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的道理,隻消給百姓活路,即便康熙、乾隆大興文字獄,斷送了不知多少華夏文明的精華,史書上依舊是賢明君王,至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什麼的,雖然值得敬佩,卻不能讓百姓居家過日子啊!
孟子說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國家淪喪追責的隻有統治者、統治階層,與百姓無幹,若要強說什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雖然道理不錯,可是如大明這般,士紳官宦將國家蛀得千瘡百孔,卻要匹夫扭轉乾坤,嘿嘿,那也忒無恥了罷!
所以楊剛絲毫不指望大明淪陷領土上爆發什麼民族大起義,麵對武裝到牙齒的韃子與明朝降軍,老百姓反抗隻會讓韃子有機會舉起屠刀,正兒八經大明官軍都難以野戰勝過韃子,老百姓還是少湊熱鬧為好。
隻要漢人自尊自強,內修政理,善待百姓,假以時日,何愁華夏文明不能複興,可若要一直任由官僚權貴壓在百姓頭上,如吸血鬼一樣作威作福,華夏文明就此煙消雲散也沒什麼奇怪。
故此楊剛一心固守關中,休養生息,同時日日整備武事,枕戈待旦,在楊剛看來,隻要能守住潼關,保住三秦,便是勝了,而往後麼,時間肯定站在自己一邊。
滿清雖然強勢崛起,武力強悍一時,可終究有一個天生的弱點,那邊是人口基數太少,舉族不過十萬可用之兵,要想統治華夏,不依靠漢人是萬萬不行的,而漢人隻要有一個爭氣的政權,便足以收獲天下人心,恢複漢家河山!
隻是,要想做到這一點,時間至關重要,楊剛隻盼自己能多一些時間與民休息,擴大實力,隻盼滿清晚一刻警覺關中威脅,遲一日攻打潼關。
讓楊剛安心的是,整個五月滿清都沒有西征的意思,而是緊盯著李自成不放,和碩英親王阿濟格協同吳三桂等大明降軍,一路緊追闖軍,先戰慶都,再戰定州,一路追殺下去,屢敗李自成,清兵卻是追著闖軍出河北,入河南,說不得便往湖廣去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必須承認,攝政王多爾袞的韜略十分厲害,早幾百年就無師自通了要痛打落水狗的精義,隻是多爾袞卻不曾想到,如此一來卻給了楊剛最缺少的發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