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對今生的直係血親不再抱什麼期待,明明已經明了楊老太公的心意,知道楊氏宗族與自己隻會維持一種不遠不近的淡漠關係,這種情況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也沒有必要煩惱,可是楊剛卻很是做了幾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依仗官威,強迫楊老太公一行人跟來,故意當眾冷落楊家一眾人等,讓祖父、父親、叔伯兄弟尷尬難堪,這一切讓楊剛很開心,很快意,可要說有什麼實際意義,有什麼目的,楊剛卻是茫然的很。
扶趙氏走進家門時的楊剛很得意,有一種出了一口氣的暢快感覺,可這種行為和小孩子之間打鬧生事並無什麼不同,為的都隻是一時快意,而在快意背後,楊剛並沒有意識到,靈魂已經漸漸融入這個時代的自己事實上並非心中想的那樣,一點不在乎前任靈魂留下的血緣關係,而穿越到大明亂世的楊剛一直以來都有著深深的彷徨,一直以來都希望得到家庭的溫暖,家人的慰藉。
不過不管怎樣,自覺扳回一局,占了上風的楊剛都不會讓自己的情感有太多依賴,除卻已經在楊剛心中占據重要位置的老娘趙氏,楊剛不可能,也不會對這個時代的其他血親投入太多感情。
陪老娘走進內院的楊剛一心陪伴趙氏,隻想著和兩個久別重逢的兄弟好好高樂一番,除此之外,一對眼珠不時偷瞄一下身後兩個嬌俏丫鬟的楊剛還有著其他的期待,至於大門外憤怒、怨恨的楊家眾人,一時間可無暇理會。
楊剛隻管回家,被兒子扶著的趙氏可沒忘了侍奉數十年的公公,相伴數十年的丈夫,隻不過突然多出兩個義子,沒顧上罷了,剛進內院沒幾步,趙氏突然一怔,便突然停下腳步。
“哎呀,這這這,太公和老爺還在門外呢,這可怎麼是好!”
愣在當地,趙氏慌亂起來,身為楊長盛的妾室,在楊家過了幾十年,從垂鬟女童到少女,到人婦,家生子兒出身的趙氏向來小心翼翼,晨昏定省,伺候公婆、丈夫、大婦,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可今日看見兒子無恙,一時心喜,竟然失了謹慎,趙氏心裏如何能不慌張。
為人妾室,卻把公公、丈夫忘在腦後,說小了也是一個沒有婦德,說大了搞不好就是一紙休書,再不為楊家所容,一想到此,趙氏臉上驚容更甚,慌裏慌張轉過身,就要出門去認錯賠罪,可是一步還沒邁出,趙氏手臂一緊,已然被楊剛牢牢抓住了。
“娘,您忘了麼,兒子早被革出家門,已經不是楊氏宗族中人了,您是兒子的親娘,嘿嘿,兒子以後無拘無束,您自然也不用再看別人臉色!”
“這…………可那是你爺爺、你老子,老爺一時氣話,做不得真的。”趙氏呆了一呆,諾諾說道。
“做不得真麼?娘,您可知道…………算了,既然娘這麼說,就讓管家出去招呼罷!”
長吸一口氣,楊剛就要把楊老太公的冷漠態度告訴老娘,可轉念一想,變了主意,不管楊氏宗族認不認自己,上的門來都是客,何況還是自己強邀來的,不管不顧終究不好。
扭頭吩咐兩句,再不容趙氏多說,楊剛堆起笑來,攙著老娘,直奔內院廳堂,遊子回家,在娘親膝下承歡,好生鬆弛一下才是正經。
早早預備好的家宴如何熱鬧和睦不必細提,一頓酒飯足足吃了好幾個時辰,其間楊剛挑揀自己兵出商州後的得意事跡,一一講給老娘和兩個兄弟聽,林寧、張路也將南下購糧的所見所聞,挑不讓趙氏驚恐的故事講述一番,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語,杯觥交錯,端的是快樂非常。
時間一點點流逝,夜色降臨,幾個丫鬟點燃火燭,燭光將室內照的有如白晝,一張大圓桌旁,楊剛、林寧、張路人人麵紅耳赤,猶自高談闊論,開懷暢飲,幾個酒壇都被倒空了,而三兄弟意猶未盡,還不停嚷叫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