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出鞘,槍在手,商南破舊的軍營中,數百士卒默默披掛整齊,排列成一個個方陣,前一刻他們還在為自家將主結親一事高樂,這一刻就準備大殺四方了。
該死的士紳大戶,該死的闖賊,該死的杜歡,讓俺們夜裏也不得安生,哼,既然你們一心要俺們死,那就先送你們去見閻羅王罷!
六百士卒,其中一半是武毅營的老弟兄,而這一半都是打老了仗的精銳老卒,如今吃飽喝足,甲胄齊全,武裝到了牙齒,早已回複元氣的他們絕不怯於和任何人交戰廝殺!
不過,和三百伸出爪牙,準備好好廝殺一番的老卒們相比,剩餘三百新招募的士卒就氣弱了許多,雖然在嚴厲軍律之下,新兵們排列出的軍陣並不差於老卒,可是卻遠遠沒有同袍們的彪悍,如果仔細觀察,甚至能夠看到有些新兵們腿腳正在打顫!
目光默默掃過六百士卒,楊剛心裏輕歎一聲,心中清楚,今夜的硬仗隻能交給老弟兄們了,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新兵們還是搖旗呐喊的好。
抬頭望望天,才一會工夫,頭頂便烏雲漫天,想要估摸一下時間的楊剛隻好望向手下親兵。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大人,亥時剛過,現在已經是三更天了。”
哦,亥時剛過,那就是十一點多了,算算時間,我已經離開一個多小時了吧,也不知道杜歡和徐武壽那幫人有沒有起疑?
楊剛心裏揣摩著,再望一眼已經準備停當的部下,手一揮,一什什一伍伍的丘八便悄悄向軍營外走去。
六百士卒,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到了街道上,軍兵們分作兩股,分向兩個方向湧去,其中一股直奔縣衙,另一股則湧向徐府。
這個時辰,商南街道上早沒了人影,灌了一肚子劣質水酒的百姓們都回家睡大覺去了,偶爾幾個人影閃動,全是木班、賈袞手下的衙役、皂隸。
這一段時日,二百多公差、捕快灑遍商南,商南縣城裏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這一夜公人們原本以為能歇口氣,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他們卻是比平日裏還要忙上幾分。
不過如此匆忙,卻沒有一個公差、皂隸抱怨,木班、賈袞說的清楚,一夜過後,說不得他們便有天大的好處分潤,而商南縣內一些高高在上的老爺,明日怕就隻能任他們搓扁揉圓了!
“事敗了,自有那幫丘八頂罪,可要是丘八們成了事,事後查抄一家,不管抄到多少銀錢,俺們就有一成的好處!都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要壞了大家夥的財路!”
想起兩位班頭說的話,雖然夜深寒重,可一幹皂隸卻心熱似火,瞪大眼睛,任何風吹草動隻是流水般報到楊剛那裏去,心裏則盼著楊大人早點動手,把商南士紳全都做掉,然後………
“大人,縣衙裏那幫賊廝鳥還高樂著呢,俺們送了不少好酒上去,那幫劣貨一個個都喝得爛醉,怕是連刀都握不住了!”
眼見到了商南縣衙,一個皂隸又趕來報信,神情之中滿是得意,言語裏還夾雜著邀功的意思。
“你確定麼?杜歡的手下都喝高了!?”
盯住皂隸,楊剛雙目銳利如刀,緩緩問到。
“回大人話,小人絕無虛言!”皂隸心中一驚,連忙分辨起來。
“原本那些賊死鳥還不肯多喝,可是一見小的們弄來了上好的老黃酒,還有幾壇子竹葉青、女兒紅,就連紹興花雕都有一壇,好酒好菜,那幫沒見過市麵的丘八哪還能管住嘴………就這一宿,俺們商南的好酒怕就都進了那幫賊死鳥的肚子,小的們可真真是不少花錢!”
楊剛微微點頭,心中一喜。
這幫皂隸雖然狡詐,可這事情倒辦的不差,要是能把那一百騎兵輕鬆拿下,倒不妨給這些皂隸多點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