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眼席上眾人表情,尤其是徐武壽、彭虎、羅忠三人的表情,楊剛紅暈滿臉,心中卻是一陣冷笑。
要是沒有杜歡招我做女婿這檔子事,你們今夜會不會作亂?要是沒有杜歡開口要求,你們肯白白為我的婚儀出錢出力?
楊剛想著,緩緩站起,端起一杯酒,卻是敬了杜歡一杯。
“大人在上,承蒙大人不棄,願意把千金許配給我,我楊剛在這裏立誓,此生斷不會有負倩兒,但有一口氣在,定當竭盡全力,護得倩兒喜樂平安!”
喝了一下午加半晚上的酒,就算這時候的酒度數都不高,一般就五、六度,和啤酒差不多,厲害一點的也難超過十五度,遠遠不能和現代蒸餾酒相比,楊剛也到了搖搖欲墜的地步,可是這時候站起來說話,神色表情卻是無比端莊嚴肅,要不是滿麵紅暈,一嘴酒氣,怕沒人相信楊剛喝過酒!
不過楊剛也就能維持到這時候,先幹為敬,一口喝了杯中酒,楊剛立刻告了聲罪,搖搖擺擺地就往後走,卻是匆匆地去尋覓出恭之地去了。
但有一口氣在,定當竭盡全力,護得倩兒喜樂平安麼,雖然這廝不過是個下賤丘八,可這幾句話倒說得誠懇,如果他不是武毅營將主,沒有和倩兒發生那些糾葛………
倒是有些可惜了………
瞧著楊剛背影消失在月門之後,杜歡神情有些惋惜,不過這惋惜一閃即逝,回過頭來,杜歡目光立刻變得銳利起來,絲毫沒有了剛才的醉態。
掃一眼周圍,看到幾個親兵都隨楊剛走了,留在院子裏的親兵、雜役也都離得甚遠,杜歡遂打了個眼色,看到這眼色,一直沉默坐於一旁的徐武壽端起一杯酒,走了過來。
“杜大人請………杜大人,今夜動手,會不會太過倉促了?”一聲高一聲低,徐武壽開口說道。
“兵貴神速!徐賢弟,但管放手去做!今夜武毅營官佐都被圈在這裏,正是誅除這幹賊子的好機會!”
“………可是,大人的兵馬還有一日方能到,您這裏的部下又喝得………派不上用場,單靠我等的家奴,要是………”
“勿要遲疑!我的親隨喝得高了,武毅營那夥丘八不也一樣!”
“卯時動手,不必多說了………徐賢弟!徐賢弟!你我一見投緣,來來來,你我再幹一杯!”
叮的一聲,兩隻酒杯碰到一起,杜歡眼中全是決然,看著杜歡,徐武壽神情一陣變幻,終於下定決心。
仰脖幹了杯中酒,徐武壽往後退去,坐回原位,旁邊兩個士紳湊了過來,便見幾人咬了一會耳朵,兩個士紳左右看看,卻又向身邊同伴湊去。
卯時動手,不過一會功夫,在座士紳便都知道了,一幹人互相看看,微微點頭,便算達成了默契。
很好,如此,便動手罷!
心中想著,徐武壽覺得心跳有些快了,手臂一伸,直接拿起一個酒壺,張嘴灌了一大口,再放下酒壺,徐武壽便朝身後一個跟隨招招手,那跟隨立刻顛顛到了近前,徐武壽再招招手,那跟隨立刻低下頭,徐武壽附耳低語幾句,那跟隨神情一變,轉身匆匆就走。
在座士紳人人都有幾個跟隨,一會功夫,卻是走了七八個,陰謀發動在即,這些跟隨腳下走得又快又急,一出縣衙,便沒入黑暗之中。
再過幾個時辰,一場變亂就將拉開序幕,這個時候楊剛卻絲毫不知情,隻是努力地想要把肚中的醃臢物吐出來。
同一時刻,另一個人一張嘴,猛地吐了出來,隻是吐出的東西鮮紅濕滑,卻是一口鮮血!
鮮血染紅胸前,那人既不擦拭,也不停留,依舊如一陣風一般向前急衝,而遠處,商南城頭的燈火在這人的瞳孔中越來越大。
終於到了!那人回頭望了一眼,月光灑在這人臉上,卻是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