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大人令,我武毅營軍兵分作六總,一總百人,下轄三隊,隊下三什,一什兩伍。”
“守備大人令,闖賊犯境,我武毅營上下當奮勇殺敵,不避矢石,果毅爭先者賞,怯懦畏戰者罰!”
“什長以下,斬首一級賞銀三十兩,斬首五級按級升遷………此戰事關我武毅營存亡,牽扯商南萬千百姓,故人人需奮勇殺賊,若怯懦避戰,畏縮不前,一律斬首!”
“伍長戰死,所伍戰功最多者接任,什長戰死,伍長替之,隊長戰死,隊副替之………伍長死戰,一伍士卒擅退,論斬!士卒死戰,伍長退,斬伍長!無令而一伍全退,一伍全斬!一什、一隊乃至一哨例同!”
“將為軍之膽,闖賊來襲之日,本官亦會親臨戰陣,與袍澤兄弟們並肩殺敵,軍法無情,若本官膽怯退縮,我武毅營士卒人人可斬本官項上首級!”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楊剛自己任命自己做了武毅營守備,也沒忘了提攜自己的兄弟袍澤,不過幾天工夫,林寧、張路、盧大富三個苦丘八就成了下轄百名士卒的把總!
此時此刻,商南縣衙內,連同林寧三人在內,六個新上任的把總瞪大眼睛,把楊剛嘴裏蹦出來的一條條記在心裏,稍後這些新規軍律便要通曉各自部下,身為把總,自家不先記熟了怎麼行。
林寧等人紛紛用心記憶,嘴裏還不時反複念誦兩句,在另一側,杜倩杜大小姐也睜著一對妙目,眼裏滿是驚詫之色。
這混賬行子是當真的麼?要是在闖賊麵前他後退了,手下軍兵真的誰都能斬他!?
杜倩覺得很不可思議,覺得很震撼,但是女孩兒不知道,正在默默記誦楊剛所頒軍律的林寧等人同樣內心震撼之極,再過幾炷香的時間,武毅營六百多丘八都會為之震動,而這,也正是楊剛想要達到的目的!
治軍首在軍紀,軍紀首在公平,待人嚴,對己寬,丘八就算畏懼嚴苛的軍法,也不可能心服,心裏不服就不會出力死戰,隻有官佐軍卒俱為軍法所製,才能讓將兵一體,同進共退!
瞧著幾個兄弟人人震撼的臉色,楊剛覺得很有成就感,不過現在可沒功夫聽人誇耀稱讚,眼見六個新鮮出爐的哨官差不多記清楚了,楊剛便立刻下了逐客令。
“快走快走,趕快把新軍法通告全軍,還有,把該發的餉銀也都發了,不分將卒,一律十兩,嗯,對了,告訴你們手下大大小小的官們,不許像劉英、彭虎那樣,克扣兄弟們的銀錢,要是觸犯了,哼,我定斬不饒!”
不給林寧等人開口的機會,楊剛一通亂趕,把手下全趕走了,回過頭來也沒閑著,又對著擺滿一案的文牘細細看起來。
伍長死戰,一伍士卒擅退,論斬!士卒死戰,伍長退,斬伍長!無令而一伍全退,一伍全斬!一什、一隊乃至一總例同!好嚴厲的軍法,要真這麼執行的話,這死丘八的手下肯定士氣很高吧!?
楊剛翻看了幾頁公文,拿起一根毛筆,一邊柳兒看見了,連忙上去,很有眼色的添水磨墨,一支狼毫沾足了墨汁,楊剛便奮筆疾書起來。
刷刷唰,筆走龍蛇,不過幾息工夫,楊剛別撂下筆,招手換來一個親兵,吩咐幾句,那親兵便匆匆去了,而楊剛則繼續瞧看公文。
什長以下,斬首一級賞銀三十兩,斬首五級按級升遷,嘖嘖,我大明官軍就算殺韃子,一顆首級也不過二十兩銀子,分到底下更是沒有多少,這個笨蛋,殺幾個流賊就給這麼重的賞銀,他很有錢麼!
扳著手指,大略算了一下,杜倩便不屑地嘟起了小嘴,因為這位老爹是都指揮同知的女孩兒十分清楚,如果按楊剛的辦法計算軍功,發放賞銀,怕打了不了幾仗,才發了一筆橫財的楊剛便要破產了。
一顆首級三十兩,十顆就是三百,一百顆就是三千,亂世之中人命忒賤,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大戰一起更是會吞噬無數人命,單說郟縣之役,明軍、闖軍就各自斬首過萬,所以對於出身將門的杜倩來說,一顆首級三十兩委實太過了。
老爹派來保護自己安全的魏彪是個白眼狼,劉英劉守備和羅忠羅縣令也不是好人,眼下杜倩能指望,就隻有曾經救過自己的楊剛了,就算不為報恩,單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杜倩也覺得不能放任楊剛如此敗家,於是稍一猶豫,女孩兒便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