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一晃又是一個周二,這個頑皮的小老虎,這天開盤後略微震蕩了一會,隨後便展開了一個小高潮的上衝,股價一度到達二十元附近。大成三人順勢賣出了一千股,餘下的兩千股成本降至了十八元六角。他和米雪盤算了一下,發現主動性的買盤主要是一些小單在推高股價,主力並沒有參與,那麼,應為中小散戶所為,依次判斷,後市應該還有一跌。現在的上漲可以理解為修複性的弱勢反彈,主力不現身,那麼此時不宜大舉介入,最佳策略是繼續觀望。他們的結論讓老張和李大姐暗暗捋了捋胸口,終於鬆了一口氣,實際上,他倆是因為昨天的買單沒有成交。
大盤繼續著它的慢慢熊途,綠肥紅瘦的盤麵讓投資者飽受折磨,這是一個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的時期,更是一個充滿著機遇和財富的最好時期。慘綠的大盤表像上看就向一艘即將掉進漩渦的大船一樣,它載著人們駛向絕望的彼岸,其實卻是在向花團錦簇的理想彼岸做最後的衝刺。這種思緒鼓動著大成的心扉,使他的內心熱血澎湃,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有一種模模糊糊的預感,山雨欲來風滿樓,正是這種風雨飄搖,人心渙散的到極致的時候,往往潛藏著重大的良機。但現在還不到時候,大盤現在還隻是陰跌,或許還隱伏著一場疾風驟雨般的殺跌狀況出現。古人雲,高瞻才能遠矚,成功永遠是給有準備的人創造的,事實果如所料,在以後的幾個交易日裏,大盤果真是一路暴跌。
那天下午大力的股價還是隨著大盤的下跌衝高回落了,並且又創了新低—十八點八元。
路漫漫其修遠兮,沉重的心情來源於陰跌不休的股市。周三大盤延續了前一個交易日的跌勢,低開低走,就像一輛慣性下滑的載重汽車,別想一時半會止住它倒退的步伐。大力的股價也跟隨著大盤的步伐向下俯衝,這個頑皮的小家夥,最會玩弄鬼把戲,當它的股價到達十八元時大成他們再次加了倉。這次,老張和李大姐笑嗬嗬的每人買進了三千股,因而他們現在的成本比大成他們三人還要低,不過,這也是他們多年來養成的謹慎帶給他們的結果。大成他們三人考慮再三,最終也分別買了三千股,算了算成本攤到了十八元三角多一些。
“都到十八元了,看樣子主力做空的打算是意猶未盡啊!前次你們不是算過主力的成本區了嗎?”李大姐還惦記著那個問題,她向坐在對麵的米雪疑惑的問。
“老李呀!咱們也沒買多少嗎!下跌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呀!它要是能跌到十五元不是更好嗎?那時侯我們的成本就要比主力還低許多了,何樂而不為呢!”老張看樣子早已胸有成竹了,所以還沒等米雪作答,他就搶先說出了自己的願望。不過,搞學術研究的他始終沒料到會一語成讖,不過那是後話,咱們暫且不提。
“您怎麼會想到十五元?”大成在聽了老章的願望後心裏一驚,問到。
老章看著大成那驚詫的神情,感覺有些好笑:“我也隻是隨口一說,你也不必當真嗎?”
“哦,”大成才發現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不過他還是說明了自己的感悟:“我是想到了一句話裏蘊含的人生哲理,才有感而發的。”
“哦,那一句?”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世間有好多事都是無意間的一句話,事後一看,哎,怪了,可真就給說中了。”
“噢,我明白了,你是怕一語成讖的啊!哈哈!”老章爽朗的一陣大笑。
“那裏呀!我一直猜想,主力也許會把股價殺到十七元附近,那裏是該股上半年行情啟動時的一個整理平台。剛才您一說,我就想到了股市裏有句‘不破不立’的行話,又聯想到我們的對手本是一隻狡詐凶狠的大灰狼,他們是不會讓咱們舒舒服服的跟上他們的步伐的。所以,我們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你的意思是留一部分資金,真等股價跌到十五元了?”老章睜大了眼睛,神情緊張的問。
“確實如此。但不知米雪怎麼看?哈哈!”大成想到了集思廣益,轉頭看著米雪笑到。
米雪此時還在享受她的香茗,聞言笑靨如花的謙虛了一下,但還是闡明了自己的觀點:
“按照常理,十七元一線確實是大舉買入的時機,但主力的狡猾和凶悍大家都領教過了;況且,上次事發突然,主力並沒有充分的時間收集到足夠的廉價籌碼,迫不得已,才追隨同板塊的股票一起搞了一波突發性的行情。而現在則不同了,他們可能會利用這個難得的良機,進行一次慘烈的洗盤,把一切能看到的和能想到的支撐位都打破,把形態徹徹底底的破壞,讓股民不敢摸也不敢碰;我想這因該才是主力的真實想法吧?”
“就如你所想,可萬一股價真的打到十五元後,依然還不是底,那又該如何呢?”牛大姐雖然也認為是那麼回事,但到底心裏沒譜,禁不住的還是提出了質疑。
“如果真能到哪裏,無論如何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滿倉。試想,從二十七元一口氣跌倒十五元,股價幾乎被腰斬了,那裏即便不是底,離底也不遠了,一波像樣的反彈總是有的吧!”米雪態度明確的說。
“精彩,這次如果能順利的抄到底,我一定要重拳出擊的。”大張上一波嚐到了甜頭,此時正在摩拳擦掌呢!他今天還是頭一次發言;每逢股市下跌,他麵前的煙灰缸會很容易吃飽的。他剛才就將隻抽了小半截的煙屁股狠狠地按進了煙灰缸裏了,以此表示自己的決心。而這一天在他的青煙嫋嫋中很快的流走了。
隨著時鍾慢慢的轉動,來到了本周的第四個交易日。這天大盤保持震蕩,金融和地產股小幅下跌,資源類的股票在有色板塊的帶動下掀起了一波反彈。大力的股價依然是我行我素,繼續行駛在下降的坡道中。昨天收盤時股價跌破了十八元的整數位,今天又是低開低走,盤麵上看,主力做空的決心毫不動搖。
大成默默的計算了一下,還有整整一周的時間,那隻超級航母就要啟動申購準備登陸A股市場了,按照常理,申購日的前一天各路申購資金就已基本到位,那麼就是說,最晚下周三大盤才會止跌,大力那時可能才會止跌。這樣算來,加上今天還有五個交易日。照現在的速度跌下去,跌破十五元是完全有可能的;不過,也不排除這兩天會出現一個小級別的反彈,以時間換取一些空間,但這不符合主力的性格,說恰當一些因該是陰謀。股彥說:‘是底不反彈,反彈不是底’。要真的出現反彈,過後必然還是一個加速下跌的局麵,如此,還不如不反彈的好。那麼,如果采取加速下跌的辦法,早早的跌到位,在眾人都以為該跌到位的那天提前止跌,而後展開一波快速上漲,打散戶們一個措手不及;下跌時如暴風驟雨,上漲時也讓你迅雷不及掩耳。大成心裏暗自思忖,以自己對主力的了解,以主力的陰險狡詐,這樣做因該是個大概率事件,到是不可不防呀!
此時,米雪和老章他們也在靜靜的觀察著盤麵,一個個誰也沒言語。大成看了看電腦顯示屏右下角的時間,差兩分十點,也就是說,眾人有半個小時沒講話了,這也是調整市的一個特殊風景線。坐過大戶室的股民朋友們可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由自主的沉默。尤其是在大盤處於調整格局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這可能和心情有關吧!大成這樣猜想,就是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米雪眼睛盯著盤麵,她的心裏卻回想著和大成交往的一切。他的音容笑貌,他風趣幽默的語言,包括他挺拔的身姿早已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裏;在她看來,大成是一個實在,老練,辦事細心靈活的人,性格開朗豁達;他那聰穎的天賦使人想起山上清涼的泉水,微微的有些甘甜,且充滿了活力,清澈而又透明;他對多數問題皆有真知灼見,這是由於他深入的思考和研究的結果;他隻是在確實需要講話的時候才開口,他的談話往往沁人心脾使人振奮。米雪心想,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他的妻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嗬!他的妻子可真有福氣呀!她不由得產生了想要會會她的念頭,但思緒一轉,幹嘛呀!挑釁是嗎?“唉!”她不由自主的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下可糟了,她一聲長長的歎息被她對麵的牛大姐捕捉到了,她帶著滿臉的不解問她:
“這丫頭,近一段時間怎麼有些神魂顛倒的,無端端的歎什麼氣呀?”
米雪臉一紅,趕緊掩飾道:“那裏呀,還不是近來大盤跌跌不休的讓人心煩嗎!”
“不是吧!大盤下跌還不至於讓你魂不守舍吧!”牛大姐顯然不信。
米雪也覺得太過牽強,難以讓人信服,一急之下盡然沒了應對之策,俏臉漲的粉紅,鼻尖微微的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的這一表現大成早已盡收眼底,當他聽到米雪回複牛大姐追問的那句話時就意料到不能過關的,心裏就已替她想好了辦法。果然,在牛大姐的繼續追問之下米雪便窘住了,他就開玩笑似得提醒她:
“可能是工作上的問題吧!”笑了笑又接到:“或者是處男朋友了也未可知?”
這一恰到好處的提示解了米雪的困窘,她向他報以感激的一笑後說道:“真是的,這兩天那個南蠻子死纏亂打的,很讓人心煩。”
“哦,真處對象了,怎麼樣的一個南蠻子,能惹的我們的美女股神如此的不堪重負呀?”老章快言快語的追問到,他顯然對這個問題感興趣。
“一個大學時期的同學,南方人,趁這次休假,專程過來欲確立這層關係,不過我還沒有答應他哩!”米雪有些自得的說。
“人肯定不錯吧,幹什麼工作的?要不要讓我們幫你參謀參謀?”牛大姐善意的提醒到。
“在杭州西子雜誌社工作,任副主編,人嗎!挺帥的,不過不怎麼成熟,還有些孩子氣,大學時處過一陣子;唔!要不下午讓他過來一下,你們給他過過堂,嘻嘻!”
“人家願意來嗎?”
“有什麼不願意的,又不是個愛害羞的大姑娘!嗬嗬!”米雪自信滿滿的笑到。
“哎,快看,到十七元了,買嗎?”大張一直專心的盯著大力的股價,他隻是偶爾將一點點的心思用來旁聽,此類事他不感興趣,他也不想過問那些跟他無關的人和事。但對於大力的股價一事他確實是極為關心的,並時刻準備著出擊。所以,當他突然將猛吸了一口香煙的煙屁股重重的按在煙灰缸裏的時候,往往意味著他打算出手了。
“我的意見是繼續買入,你們呢?”大成看了一會,他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等到十五元再買不是更好嗎?”牛大姐顯然相信了老章昨天的猜測。
“你還真的認為會到那裏嗎?”老章擺出一幅認真的樣子問到。
“我覺得會。”
“說說你的理由。”
“理由嗎!你們昨天都說了;我哪,現在隻是憑我那一點點可憐的感覺吧!”
“嗷,原來是憑感覺呀,那我也說說我的感覺吧!”大張顯然不太信服這個說法。
“嘿嘿!你什麼感覺?”牛大姐沒好氣的嘲弄到。
“與你的感覺正好相反,哈哈哈!”大張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
“你買呀,我又不攔著你,哼哼!”
“我當然要買。”
“買吧!套住了別後悔!哼哼!到時別怪本大姐沒提醒你。”
“怕套也不敢炒股了;想當年,巴菲特買進中石油H股的時候,不也是邊跌邊買的嗎?”
“是呀,不也是套了他兩年多嘛!再說了,人家是股神,是大資金,需要一個漫長的建倉過程;可我們隻需要一分鍾就可滿倉,等到底部明確後在買入才是最把握的呀!”牛大姐最後一句話顯然是針對大家講的,並且也是非常正確的,是一種比較穩健的投資方法。但大張卻不想那麼做,他一貫秉持的風格是激進,他當然屬於激進型的投資者。於是他爭辯道:
“等到底部明確再行買入,至少股價已上漲了兩三元了,那就是在追漲了,而不是抄底。”
“就怕你越抄越低,最後山窮水盡了,後悔也來不及了,哼!”
“看樣子牛大姐肯定是因為在十八元時買入的股票被套了,現在膽小了是吧!”大張揭出了她的心病。
“這不是膽小,這是謹慎。”牛大姐情緒有點兒激動了。
這個情景老章已經看出來了,他笑嗬嗬的勸解道:“你倆別爭了,說的都有道理,先喝口水,讓我們商量一下,看看究竟怎樣做才是最科學的。”他停頓了一下,掉轉頭看著大成:“說說,現在買還是不買?”
“那我就說說吧!大力股價到現在已跌去了十元,百分之四十的跌幅,已經不小了;從下跌的深度和嚴重底背離的技術指標看,存在著強烈的反彈要求,基本麵也沒看出有什麼異常,而十七元一線又是一個前期的整理平台,我想,這裏可能會有很強的抵抗,至於在這裏有多大的反彈幅度,我也說不準,有可能是盤中反抽一下就會結束,還有一種可能是主力仁慈心發現,這裏就形成底了。”
“那麼說在這裏還是要買一些的是嗎?”
“當然買一些,反正我們的倉位都很輕,怕他何來?”米雪搶先回答了這個問題。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動手,老李,才三千股嗎!怕啥?有這麼多的股友在此,一個戰壕的,齊進共退嗎!不信我們就打不了個翻身仗,哈哈哈!”
在大家討論的時候,大力的股價探到十七點零八元時便被一輪買盤將股價推升到了十七點三元之上,然後又被幾筆大單砸至兩毛附近,大成他們分別下了買單,所不同的是牛大姐這次很不情願的隻掛了一千股,老章掛了兩千,他們三人都是委托賣入三千股,委托價格分別是十七點一五元和十七點一八元。在等待成交的過程中,中午收盤時間到了。
下午米雪果真把李澤林帶進了營業部,在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恰巧老章正在準備沏下午的茶水,當看到跟隨米雪進來的小夥子時,他順手將存放在櫃子裏的一次性紙杯拿了出來,然後才滿臉笑意的問米雪:
“他就是?”
“嗯,是的,”米雪轉臉看著李澤林介紹到:“這位是章教授,不過在這裏我們都喊他老章。”
“您好,本人李澤林,想必您已知到,米雪大學同學。”他很自然的伸手同老章握在了一起,在向老章做自我介紹的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看到了大成。
並非是他神情不專注,實在是因為那時大成正好從老章的左前方麵帶笑容的站了起來,所以,在他與老章緊握在一起的手鬆開之際,便一個箭步來到了大成麵前,聲音興奮中帶有一些驚喜:
“原來成大哥也在這裏呀!”右手老遠的就伸了過去,大成踏前一步,兩隻手就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就像久別重逢的老友那樣;然後他轉頭責怪的看了米雪一眼,意思很明顯,想必朋友能猜得到。米雪是有意沒告訴他的,目的就是給他個意外的驚喜。
“我們這可是第二次握手了,歡迎光臨。”大成非常真摯的的笑到。
其他三位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疑問,大成笑著解釋:“小李來時我去給他接的機,所以嘛!嗬嗬!”
米雪帶著李澤林來到了牛大姐的麵前:“牛大姐,會計崗位退休。”
“您好,常聽米雪提起您。”李澤林說完禮貌的同她握了握手,牛大姐感覺他的手掌細膩中有些潮濕,顯然是緊張所致,但是他俊雅的麵容卻很平靜,一幅黑邊框的眼鏡後麵的大而有神眼睛略微的有一些不踏實;她目測了一下,他身高大約有一米七六,一頭很隨意的漂亮的自來卷發襯托著一張圓潤白淨的臉盤,一身質地優良的亞麻色西裝顯示出他非凡的氣質,她心裏忖度著,此子堪稱美男子,但不知才學如何,心念及此,就想試探一下李澤林,於是她麵帶微笑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