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珊這一次沒有主動開口，一雙冷凝的眸子隻是淡淡的掃過跪在地上的幾人，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就沒有必要露出太多的破綻，雖說穆氏是當家的主母，可畢竟不主事已經多年，由著董姨娘作威作福。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她今日剛來拜會老夫人，總不能越過了她去。
夜闌珊不開口，劉氏自然是不能開口的，畢竟這裏不是穆府，一雙眼睛卻一直打量著老夫人。
不得已老夫人隻得出聲道：“說說吧，闌珊丫頭的奶娘，究竟是你們誰下的手？竟將人打成了這樣。”
老夫人話音剛落，李婆子便瑟縮了一下脖子，垂下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雙三角眼卻不停的偷偷打量著董姨娘。
董姨娘衝她挑了挑眉，李婆子不經意的點了一下頭。
她們兩個人的互動夜闌珊自然是看在了眼裏，嗤鼻冷哼一聲。
“老夫人明鑒。”李婆子忽然開口。“這王媽雖說是被我們姨娘借調過來的，可畢竟是夫人身邊的人，我們小心的伺候著還來及，怎麼可能動手打人？”
老夫人冷眼看著李婆子，怒道：“事實擺在眼前，你們還敢不承認？董姨娘，難不成這些人是受了你的指使？”
董姨娘忽聽老夫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忙哭訴道：“老夫人，您說這話可就冤枉奴婢了，正如李婆子所說那般，我敬著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動手打人？莫不是王媽與人有私怨…”
這是死不承認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王媽，然後問道：“既然她們都說不幹她們的事，王媽你說，你這一身的傷究竟是哪裏來的？”
王媽看了一眼老夫人作勢就要站起身回話，卻被夜闌珊擋了下來，“奶娘身子不便，就不必起身了，祖母開明，定不會怪罪你的，好好回答祖母的問題便好。”
老夫人這會兒也有些疲倦了，隨意的擺擺手，“坐著回話吧。”
王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個丫頭說道：“奴婢這一身的傷便是拜那個叫紅兒的丫頭所致。”
那個叫紅兒的丫頭一聽，臉色慘白如紙，“奴婢…奴婢…奴婢是奉…”
“紅兒，真的是你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不知道你父母雙親都是這府裏的老人兒了嗎？你這麼做有沒有考慮過她們的感受！”紅兒的話未說完，董姨娘便尖銳著嗓音說道。
這是用她爹娘的性命做要挾了！
不過夜闌珊並不在意，不管是誰，今日隻不過是個前戲而已。她又沒指望能一次性扳倒董姨娘！
紅兒一聽，額頭上早已滲出豆大的汗珠，跪在地上拚命磕頭，“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先前與那王媽有些過節，所以才會犯下大錯，還請老夫人開恩！”
說罷便一下一下的磕著頭，額頭上很快便殷紅一片。
王媽剛要質問，卻見夜闌珊對她搖了搖頭，雖然心中有所疑惑，便也不再開口。
這紅兒隻是董姨娘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可有可無的人而已，不過她不急於一時。
“既然如此，那便發賣了吧！”老夫人累乏的開口。
雖說沒有被杖斃，可夜闌珊也知道，像這樣犯了錯被發賣了的丫頭，大多隻有一個下場，更可謂生不如死。所以紅兒那個丫頭聽聞這麼消息之後，便昏死了過去。
一切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夜闌珊卻突然開口道：“祖母，今日之事還是祖母聖明，珊兒代奶娘謝過祖母了，您累了半天也該休息休息了，珊兒就告退了，不過大舅母好不容易來一趟府裏，珊兒想帶大舅母去看看母親…”
“那怎麼行？”董姨娘驚叫出聲，隨即覺得自己有些突兀，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奴婢的意思是，夫人正被老爺禁足。”
夜闌珊笑了一下，不理會董姨娘繼續說道：“正因為如此，所以珊兒才求了祖母，不管怎麼樣，祖母是父親的母親，祖母開口，父親定然不會怪罪的，畢竟百善孝為先嘛。”
這一句百善孝為先，讓老夫人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即便自己不是將軍的親娘又如何？他還不是要叫自己一聲母親？
一想到這點，老夫人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擺擺手說道：“去吧，既然是穆氏的大嫂，看看去又有何妨？”話落便眯起了眼睛，這是在輦人了。
夜闌珊恭恭敬敬的告了安這才帶著劉氏往木蘭院走去。
董姨娘也在木冰倩的攙扶下起了身，隻是人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老夫人說道：“董氏，回去之後別忘了將賬本和鑰匙送過來，今日之事的確是你做的不對，被人抓住了把柄。”
董姨娘身子一頓，牙根緊咬，長長的指甲深陷手心之中而不覺疼痛，“是，老夫人，奴婢知道了。”說完之後不再做停留。
老夫人見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才緩緩睜開雙眼，對旁邊的桂媽媽說道：“你說這是不是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