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的話說可謂到了根子上,也說到了狄風痛處。
作為一個穿越者,狄風一直把自己當成後世人,自然也就認為他不屬於秦人,也不屬於楚人,不屬於貴族階級,本土人就更談不上了。
“我意已決,你們不要再說了。”狄風突然對韓信與吳銘喝道。
全部將領算在內,也就二十幾個人,他們不知狄風的“已決”是什麼意思,營帳中立刻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但範增似乎沒有害怕,見韓信、吳銘和其他人都變成啞巴,他卻打破了寂靜,微微一笑對狄風再次說道:“狄將軍義氣可嘉,卻不知河內乃屬秦之要地,更不知乃屬進軍鹹陽之通道。此前老朽曾勸說藉兒放棄巨鹿,由河內經新安,兵抵函穀關。隻要攻破函穀關,暴秦之東邊門戶便大開,鹹陽便可下矣!然藉兒就知道打仗,以勝敗論輸贏,故沒采納老朽的建議。而今狄將軍卻也不知‘兵者,乃詭道也!’
“有道是:兵無常形,樹無長青,人無常心;身份可以改一人之往思,權位可令一人遺忘當初之根本。而其詭道,也並非僅談用兵,實為身在險地而不得不謀生知道。倘若知兵不變為人之道,便枉知兵也!
“昔孫武所著之兵書,雖開篇便談‘詭道’,然談的卻不僅是用兵,也有適者生存之道。道者為何?乃為道可道,非恒道也!恒者為誰?專一也。然一個人知天道,知地道,卻不知人道,必會如吳銘將軍剛才所言其先祖之際遇,肝膽在心,最後卻不得好死也!”
範增滔滔不絕地說道這裏,把狄風都說暈了,也說得有些糊塗了。
“範先生,你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就直接說吧,別跟狄某我說什麼道!要知守道者世間人甚少,而取各自利益者眾!”
接下來範增說了一句話,差點兒沒把狄風氣死。
隻聽範增說道:“狄將軍,這回你總算開竅了,乃孺子可教也!”
“孺子可教”這個詞,狄甚深知其意,這個詞不僅僅指後世人所知的那樣指一個年輕人很有培養前途,還有另一種意思,就是古代天子﹑諸侯﹑世卿的繼承人往往也被稱為孺子。
“範先生,既然你今日有此說,那你我今日不妨都坦誠一把,誰也別藏著掖著如何?”狄風用目光逼著範增說道。
“坦誠老朽甚懂,但不知藏著掖著是何意?還請狄將軍示下!”範增說道。
“就是敞開天窗說亮話,誰都不搞陰謀!”狄風說道。
“什麼叫敞開天窗?老朽不甚明了,然不搞陰謀老朽還懂。”範增回答道。
跟古人交流咋這麼難呢?狄風心裏歎著,可臉上卻沒有表示出來。
“既然範先生懂得何為不搞陰謀,那狄某就不妨當眾說之。”狄風朝韓信和吳銘等將領掃了一眼,之後又說道:“敢問範先生,你當初身受項梁所托,輔助項羽日後成就大業,緣何卻不兌現當初諾言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