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想了想,說道:“李汝華一個侍郎怎麼敢把這件事交給你做?”
朱常洵歎道:“他雖然隻是一個戶部侍郎,不過卻是以侍郎銜領戶部事,其實就是實質上的戶部尚書,這個人雖然不參與黨爭,不過在反對立我為太子的事情上麵卻是個急先鋒。”
“不參與黨爭,隻是抱住太子的大腿,倒是不錯的選擇!”朱由崧笑道:“這件事情,第一要做的就是讓大臣同意,改革礦政,然後在考慮怎麼既能為國庫內帑增收,又不會引起群臣的反感!”
朱常洵搖搖頭說道:“你這兩件事情,一個比一個難,怎麼可能完全達成?”
朱由崧笑道:“那也未必,這件事情先不著急,在發難之前,先做好準備工作,聽說皇爺爺的錦衣衛做事不錯,不如就讓他們去查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朱由崧笑道:“隻要這件事情查清楚了,那些大臣即便是不同意開礦稅,那也不得不讓朝廷插手礦政!”
……
乾清宮暖閣當中,久不市朝的萬曆皇帝今天卻破天荒地召集了葉向高、方從哲、吳道南以及各部尚書來暖閣議事。
暖閣當中,因為使用了特殊的技術,冬暖夏涼,不過幾個大臣卻有些焦躁不安,相互之間不斷小聲議論著,事有反常,必有妖孽,誰也不知道萬曆皇帝這個不按理出牌的皇帝究竟有什麼打算。
“元輔,您看今天的事情,皇上這葫蘆裏究竟是買什麼藥呢?”幾個東林黨的幹將圍在葉向高身邊,悄悄請教著葉向高。
這也是葉向高想要要問的,不過作為上位者,自然不能表現出自己的無能無知,他微微一笑,說道:“還能有什麼事情?國計民生上麵,我們這位皇上是不可能召集臣子商議的,唯一能夠讓皇上勞駕市朝的人,也隻有他那位愛子福王爺了!”
“難不成皇上又想出了什麼辦法,上一次皇上讓福王爺插手朝政,也算是棋高一著了,不知道這次又會有什麼幺蛾子啊!”幾個大臣皺著眉頭,他們的這位皇帝可以說是明朝最不好對付的皇帝之一了,原本還能摸著規律,但是這幾次皇上出招可是越來越高明了。
隨著一個太監高喊“皇上駕到”,那些元輔重臣都停止了議論,肅然行禮。
此時的萬曆皇帝年事已老,身體有些虛胖,走路都顫顫巍巍的,做到龍椅上,說道:“今天找諸位過來,那是福王最近發現了一些事情不得不說,我想讓幾位臣工也聽一聽,咳咳,洵兒,你過來給幾位先生說一說你發現的事情!”
“是,父皇!”福王這次準備充分,自然不慌不忙,拿出一個折子,說道:“這裏是錦衣衛進來查訪的一些事情寫成的奏折……”
聽到錦衣衛一詞,下麵的幾位大臣都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心中卻在想著,難道又有什麼人造反了?
“樂亭縣,一共有三十個大小煤窯,十幾個大小鐵礦山,這些小型煤礦鐵礦礦主跟朝中某些大員關係匪淺呐!壬子年三月間,一共發生了五十起大小礦難,造成三十二人死亡,五十七人肢體殘疾,這隻是一個總體的數據,我這裏有每次礦難的詳細記錄,諸位先生可以看一看!”
葉向高接過折子一看,折子上除了開頭一段沒什麼文采的話之外,就剩下一些表格,詳細記錄了事故發生的時間、地點、責任人、受害人等等事情。
雖然沒有什麼慘絕人寰的描寫,但是這些數據卻觸目驚心,樂亭縣屬灤州,灤州、遵化州、順天府和永平府一帶那是煤礦鐵礦林立的地方,這一縣之地的數據便如此觸目驚心,那麼一州一府或者擴大到整個國家,那又是何等可怕的一個數據。
然而他剛剛想到這裏,就有人把他想的說出來了,朱常洵說道:“父皇,那些百姓被礦主送進煤窯礦山,出來的時候卻缺胳膊少腿,更有甚至根本沒辦法出來,而礦難出現之後,礦主卻對死難之人不聞不問,那些礦工都是家中的男丁,若是男丁出事,剩下的孤兒寡母,恐怕就隻能逃荒,或是餓死了。這一縣之地,礦難便如此嚴重,那麼全國多少大小礦窯,又會誕生多少的孤兒寡母?我們粗略算了一下,考慮到一些無礦的州府,每個月至少有五十萬人死於各種礦難事故,若是加上因此造成的餓殍,甚至能夠達到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