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太子便早已看出先帝之心,先帝與州山王親如兄弟,皇位誰的兒子坐都無所謂,可太子卻不願將皇位拱手於人……先帝膝下原本有九子十二孫,卻莫名病故而亡,到最後僅餘太子太孫,便護下了太子。擁兵入宮,此行無異於謀朝篡位,饒是僅怨懟先帝,再怎麼也不會有此行徑,岐王追查多年,應是已知曉是何人所為,不然,當日,也不會如此。”
陳老此言,依那岐王有仇必報的性子,當初又是那麼喜歡太孫,得知真相之後的他,定然會接受不了,擁兵入宮,應也是氣急之下的決定。陳宋白又想到之前岐王舉刀砍向太孫的模樣,太孫日後……怕是會十分凶險。
“得虧先帝早有所備,將那玉佩交予了奴才。”陳老也不再和她打趣作諢,認真說道。
陳宋白再聽此事,免不了在心裏又翻了個白眼,原來先帝早留了一招克製岐王之法給陳宋白,陳老當時在她身後將玉佩塞進她的腰間,她完全一臉茫然,故此才費了十年功力去窺見岐王的心事,誤打誤撞用了先帝之計,這事現在想來,略有些心塞。
真是白白虧了這十年功力。
陳宋白這時才想起來撿米,小太孫很是喜歡她熬的粥,早晨喝過之後又嚷著下完習課要吃,陳宋白隻得邊與陳老談話便將雜米撿出來。
“先帝之計,隻能解一時之憂,再過一月,待登基大典籌備完畢,宋白又到何處給岐王尋了娘親回來交差啊。”陳宋白將米中的雜物撿出來扔進了旁邊的瓷碗中,“若彼時交不出來,隻怕依岐王的性子,定會再起異亂之心!”
“此事,先帝也並未和奴才多說,先帝隻教暫過了當刻便好,其他事他也無力可解,兒孫自有兒孫福,隻煩請王爺務必護太孫周全。”
噗——這老皇帝可真是夠可以的了……心可真大。陳宋白再次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麼燙手的山芋自己可真是傻乎乎地不明不白地就給接著了。
“王爺放心,先帝手下還有一部分兵將,不日便會歸朝,彼時,攝政王便當物盡其用。”陳老忽然笑道,“不過王爺也切莫憂心,奴才有一愛徒,姓陸名謨,在宮中浣衣處當差,料到王爺身邊缺人手,今日便將他帶了過來,已經在外麵候著了。”
“陳老果是細心,那便請他進來吧。”陳宋白鬆了一口氣,多個人多個幫手,自己好歹不是孤軍奮戰了。
陳老拍了拍手,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聽上去極是輕盈,果不其然,一個身材略顯瘦削的身影向她走來。來人穿著一身緘藍色的浣衣處當差的常服,徑直便向她走來,彎身拜道,
“奴才陸謨,拜見王爺。”
陸謨說完,抬起頭來,年紀看上去很是青澀,同陳宋白差不多大,但無論是彎身的姿勢還是他抬起頭來時眼底一望無底的深邃滄桑,看上去都是一派老成。
看來,是個能用的人。
陳宋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忽然從石凳上一下起身,立身站在了陸謨的麵前,伸出手,在他的肩處狠狠地拍了三下,這三下,一下比一下有力,最後一下,陳宋白更是使出了自己能力挫頑石的全力。
“那,本王日後,便賴你鼎力相助了。”
陳宋白收回手,心下暗暗有些驚訝,她如此之力,陸謨的身形甚至麵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那些力道猶如空氣一般觸在了他的肩上便淩空消失了一樣。
此人,不一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