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說周虎對雪輝有什麼想法,這事還得從周虎年少時的一段經曆說起。
那年周虎15歲,還不是什麼山寨頭子,嚴格來說,他家還挺富有的,他也算認真地過了十幾年富家少爺的生活的。他自打娘胎出來就比別人要勇猛,對得起老爹給個“虎”字。區區15歲已經牛高馬大,精氣神十足!方方正正的一張臉,天生的威嚴相,腦袋也靈活,方圓十裏都知道他。
他清楚地記得,那年深秋那一天,風特別的大,母親含淚給他整理了許多包裹,父親帶他出門時卻一件也不給帶,父親隻說帶他去一個地方讓他好自為之。他向來不懂憂愁,父親把他放在一戶築著超高的牆的院子後門,他仰著頭看了半天,脖子都酸了,後來出來了一個人,父親便要走了。
父親頻頻回頭,還摔了一跤,他要跑過去扶父親,父親把他趕了回去,“不要想家,好好活著就好。”不久之後他就明白了父親那句話的意思。可歎當時他還滿不在乎的對父親說,“我知道啦!”
他就這樣踏進了這座神秘的高牆大院。和他一起進來的少說有百來少男少女,最小的才七八歲,最大的也就十六歲,其中種種不說也罷,這一天他實在受不了了就逃了出去,當然他是逃不出這個院子的,誰也逃不出。他隻是逃到一顆無人的大樹底下透一透氣。
然後他就聽到一個稚嫩冷清的聲音從樹上傳下來,“喂!”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刀,抬頭看見了樹上的人。
他很小,約摸七八歲,頭上帶著頂紫色的紗帽,頭發柔柔順順地披在肩上,明明生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卻沒有半點笑容,當然這鬼地方有人笑得出來才怪。他身著一身彩衣,坐在嫩綠的樹葉之中,不但不豔俗,恰似九天之上飛下來的仙童。周虎看呆了眼,不過手中的刀還是半分不敢放鬆。
“喂,你過來接著我。”那孩子看著他,理所當然地像在下命令。
周虎也不惱,他搜索記憶確定這是第一次見到這孩子,他能爬到那麼高的樹上而且不被人察覺,難道自己不能下來?雖然這樣想著,他還是走了過去,向著那孩子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後,一雙又小又軟的小手落到了他厚實的掌心上,他下意識地合住這雙手,那孩子跳下來坐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聞道了一絲香甜的味道,不知是風吹來的,還是這孩子身上的。
周虎是獨子,沒有弟弟妹妹,但之前也時常和這般大的孩子打鬧過的,那孩子坐在他肩膀上不知怎的,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他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反正就是放空自我了。直到那孩子從他肩上跳下來,長發拂過他的臉,他看向那孩子潤澤的黑眼睛,他雖然一語不發,周虎的心不知怎的跳得越來越快,等他冷靜下來,那孩子卻要走了。
“喂,”周虎忍不住叫住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這個地方,誰跟誰都不需要太熟悉。
那孩子卻回頭了,他淡淡地開口道,“你以後做我的侍衛吧,我允許你保護我。”
“哈?”周虎愕然。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不要死哦。”那孩子勾勾嘴角走了。
生平不知何來的一股動力,周虎握緊了手中的刀,一晃五年過去了,他已經是個大人了,肩膀更加有力了,他打敗了一切對手,活了下來,他終於又見到了那孩子。
孩子也長成少年了,他早猜到少年高貴的身份,但是親眼所見又是一番感受。
少年和記憶中一樣帶著紫色的紗帽,身著彩衣,麵容清冷,一雙俏生生的桃花眼沒有什麼波動。
他伏身跪在地上,雙手托舉狀,少年把一把刻有牡丹花華麗又誇張的刀放在他手上。
他做到了,他站在少年的身邊,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心是滿的。
然而世事無常,他被趕出來了,心灰意冷地做了個山寨頭子,那把刀本來他是帶不出來的了,他硬生生地搶了出來,至於為什麼剩下一半,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一晃十年,回頭諸多惘然,他早已忘卻了前塵往事。然而雪輝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