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花園沒有人回應,香雲心裏發毛,怯怯地扯了扯喬允兒的衣袖,“四小姐,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搞不好是什麼髒東西……”
喬允兒拍拍香雲的手以示安慰,“香雲,這世上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哈哈哈哈——
男子突然迸發的笑聲打破了寧靜,喬允兒尋著聲音走過去,看見一個人影放蕩不羈地依靠著掉了大半葉子的老樹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閃動著清輝,那清輝正肆無忌憚地朝她映過來。
“見過小侯爺。”喬允兒垂下眼睫,後退一步,稍微福了福身算是打過了招呼。
袁飛凡眸光一動,單手撐著頭,支起身子來饒有興趣地俯視著她,一襲淡色青衣在黑夜中顯得發白,襯得她膚色亮了些,身上沒有一件華麗閃光的首飾,卻搭配的緊馳有度恰到好處,不惹眼卻也很美,肩上鬆鬆披著一件厚重的老式披風,別有一番風情。乍一看與那些名門庶女一般無二,可方才那一幕正落入他的眼眸,再看便覺得有意思了許多。
“嗬,你既然如此冰雪聰明,能猜到我是誰,又為什麼那麼傻,幫著喬永熙呢?被我看見,就不怕我告訴你的主母?”袁飛凡懶洋洋地開口,語氣中並未因與喬衝是好友就護著喬永熙,語罷,似有若無的酒香彌散開來。
“你會說麼?”喬允兒抬頭,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眸。
同為武將,袁飛凡不比喬衝高大壯碩,他看起來很瘦,瘦削的臉頰高挺的鼻梁令他顯得十分孤傲,麥色的膚色,左眼上一道刀疤貫穿,沒有令他看起來怪異可怖,反而別有一番男兒血性,令原本俊逸的他透著幾分軍中雅痞的味道。
姨娘新納了鞋,兩雙給父親,兩雙給大伯,她今日送去長房,有聽聞二堂兄今日帶了朋友回來,喬府一向守衛森嚴,所以她猜他就是那為傳聞中的武安侯府的小侯爺。喬衝與袁小侯爺是一批軍隊裏出來的,據說喬永熙院子裏的那些落梅,是喬衝從武安侯府挖來的……就當是從自家別院裏挖來的一樣,二人是怎樣的兄弟情誼,可見一斑。
二堂兄疼愛妹妹,作為好朋友,袁飛凡不會幫著王氏害喬永熙的,喬允兒心中篤定了這一點。
袁飛凡嗬嗬笑了兩聲沒有作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盈地從樹上跳下來,自她身前經過的時候,輕嘲地說了一句:“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不自量力。”
年宴上他從喬衝口中知道了那個一臉清高不會討好嫡母和嫡姐的倒黴蛋就是她,一個被嫡母嫡姐捏在手心裏小庶女,卻有著一股子清冷的倔強,令他看不順眼,自顧不暇,卻自以為是的幫別人,就算沒有她的幫助,喬永熙有父兄捧在手心裏,又哪裏是會吃虧的主兒。
喬允兒吸了口氣,挺直了腰背,“是,多謝小侯爺的提醒。”
袁飛凡笑著搖了搖頭,揮了揮手,挑了燈籠步履輕快地很快消失在夜色裏,心想,嗬嗬,就是這樣拗,說著順從的話,可表現出來的卻從頭到腳都沒有一根順毛,也難怪她嫡母嫡姐不喜。
喬允兒帶著香雲也開始往回走,不遠處喬冰清帶著她的丫鬟們緊趕慢趕地來了,喊住她,“喬允兒,你站住!”
“二姐姐有何事?”
喬冰清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最是看不慣她這副清冷的樣子,一個庶女而已,就該是唯唯諾諾跟在她身後,可喬允兒卻向來樂的獨處,吃穿用度哪裏有庶女的樣子,都要比上一般富貴人家的嫡女了。
“你方才與誰在說話?可是武安侯府的小侯爺?”喬冰清死死地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但凡她一個眼神飄忽,就能看出來她有沒有撒謊。
喬允兒秀眉輕挑,看了看袁飛凡消失的方向,冷淡地說道:“確有一陌生男子向那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武安侯府的小侯爺,問我長房是哪個方向。”她不喜歡他那副輕視自己的姿態,所幸就引喬冰清去好好伺候伺候他這位大爺,想來嫡出的小姐,他總歸是看得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