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的夏輕淺輕輕歎息了一聲。現在已經傍晚時分了,自己卻還是沒有找到住處,雖然現在正值六月天,晚上睡在街上不冷;可是夜間蟲蚊甚多,她躺在大街上,豈不是一個活生生的食餌?
街道兩旁,燈火通明,紅燈高掛,人頭攢動;每個店鋪前都堆滿了人,聲高人雜,好不熱鬧。路中,兩個身著白衣手執長劍的少年引起了許多人的目光,冷傲的氣質無言的表情讓過路人忍不住的回頭。天,這般俊美的少年,真是難得一見。
兩人走進一家客棧,左右張望了一下,葉憂然走上前去,對著櫃台裏的人說道,“掌櫃,兩間上房。”
葉憂塵聽聞,上前製止,“慢,兩間下房就可以。”
習武中人,本來就是能吃苦的,兩間上房不僅要多花錢,還不能鍛煉自己,實在是不劃算。
葉憂然聞言,一臉苦相,“師兄,咱們都走了兩天了,你不休息好歹讓我休息休息吧,這下房的床又硬又冰,你不嫌累啊?”
“床硬點無妨,一會我讓人做點稍微好的菜送到你房裏。”葉憂塵甩到櫃台上三兩銀子,轉頭又對掌櫃說,“我說的剛才聽清了嗎?”
“誒…誒…聽清了聽清了,一會我就讓人送飯……就上一人份的嗎?”掌櫃的收起桌上的銀子,好臉看向葉憂塵;這個少年年紀輕輕,可說話調理的很,再看腰間的半塊玉佩,又印著青城派的派印;雖然他隻是一個客棧掌櫃,可身在樂歌,也對各派之事稍有了解。所以這一看,便知道兩人武功高強,不是好惹的人。
葉憂塵點點頭,看向一旁的店小二,示意他上前帶路。
進房之後,放劍換衣收拾一番,葉憂塵剛準備打坐靜心,就聽見房間外一陣腳步;睜開眼,還沒有等外麵的人敲門,一聲綿長的嗓音便傳入了葉憂然耳中,“進來。”
嘿嘿一笑,葉憂然推門毫不客氣的走到了木桌前坐下,還翹了個二郎腿,看樣子好不舒服。
葉憂塵沒空跟他耗時間,待他安靜一會,問,“師弟這麼晚前來可是有什麼事?”
葉憂然看葉憂塵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再賣關子,臉色微微一收,嚴肅道,“師兄可還記得那年你們尋我時待過的城主府?”
葉憂塵閉著眼,輕輕答應了一聲,表示聽見。
“師兄,聽聞,昨晚…城主府所有人都被滅了。”
“嗯。”
原以為葉憂塵會很驚訝站起來,詢問他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可是令葉憂然沒想到的是,他的好師兄竟然就這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這是什麼情況?那個城主府不是應該跟師兄有什麼關係嗎,可是師兄為什麼一點都沒反應,難道是師父為了好好玩編了一個故事給他嗎?
葉憂然有些生氣的起身拍桌,桌上的茶杯因受不住他的內力而震碎在托盤內。搞什麼鬼,就算不說師兄和城主府有什麼關係,師父讓他們下山的任務不就是保護月歌城的百姓嗎?現如今這城主府被滅了這麼大的事,師兄不管不問,師父看見了一定會很生氣的。
葉憂然剛想說什麼,就聽見一聲淡淡的嗓音傳來,“師弟,天下眾生,生有命數、活有劫數,一切因緣早已注定。我雖心痛城主府內無辜之人的性命,可這也改變不了什麼。佛門講究因果,城主生前因做錯了事,這果自是要由他償還的。”
是啊,這天下是何其之大,這天下生靈又是何其之多?他的師兄隻不過是天虞山的一介首徒,若是管,也輪不找他;更何況,師兄就是想管,也是力不從心啊。
葉憂然冷靜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他還是年紀太輕,想事情不周到。雖然師父同意他跟師兄下山,不過目的不就是為了讓他來曆練嗎?自己這麼衝動的跑到師兄房裏,美其名曰說跟他談論天下大事,還企圖逗弄他一番,實在是他傻到家了。
葉憂然起身,收拾了一下托盤,走到門口,對著葉憂塵說,“師兄,你練功吧。這壞了的茶杯,我想辦法賠。”
說完,門便輕輕帶上了。
葉憂然一走,葉憂塵閉著的眼睛便睜開了,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剛才兩人的一番對話。昨晚,城主府被滅門了?包括那個當初還沒有出世的孩子也沒能幸免嗎?為什麼昨晚滅門他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再想到十三年前的那場病,果真,那時候其實他們的命數就已經到了,有人下毒,置他們於死地到昨晚被滅,一切都是設計好了的。隻不過是當時碰巧,自己讓他們多活了十幾年罷了。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逃也逃不掉的。
沒有多想,葉憂塵又閉上了眼,繼續打坐練功了。
端著托盤,葉憂然走到樓那頭自己的房間坐下,想著該如何收拾這被自己一時衝動弄壞了的茶杯。他沒錢,錢都在師兄那裏放著。可是茶杯碎了,又不能不賠!無奈的四周一看,葉憂然眼見正好發現了一個敞開的窗戶。壞壞的念頭瞬間湧上心頭——要不,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