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3)

我叫顔瀾卿,是上海煙戲樓的花旦,也是這裏老板的女兒。

在我十五歲時,也就是民國中期1930年時,我爹說是到外邊去一下,過幾天就回,就這樣,他急匆匆的出去了,但是在他回來時卻帶回一個少年,約莫和我一樣15——16歲了,那少年生著一副好皮囊,隻是稍微女氣了些。

爹說這少年是我們遠方親戚的兒子,他爹去了,他娘又生病了,要死不活的,他一個人無依無靠的,瞧著也挺可憐的,正好他娘前陣子來信了,請他幫忙帶著,興許還可以唱戲,幫著打理戲樓,她自個兒也就可以安心的去了,我爹總不能不給麵子,他興許也就應了。

我看著那少年,也不覺陌生,可能是有那麼一小點兒血緣關係的緣故吧。

他當天穿著一身粗糙的麻布衣,上麵還補著幾塊疤,臉上的皮膚倒是白白淨淨的,鼻子挺立,眼睛水潤睫毛微微的翹起,嘴唇薄薄的,眉型弧度也很漂亮,額頭上的斜劉海要遮不掩的落在左眼,但看起來卻一點都不邋遢,反倒是很幹淨,很舒服,格外的順眼,不知道他穿起戲服,再套上及地長發,畫上濃鬱的妝容,那該是如何的好看呢?如妖一般的男孩兒。

那少年才來的幾天,著實見外,我心中隱隱發笑,心想:世上怎會有如此羞澀的男孩兒。

後來,我知道了,他叫白伊,嗯……

白伊——白伊——是個很不錯的名兒,很純潔的感覺,配上他的性子到也算是人如其名。

我叫他伊哥哥,與他接觸久了,倒也不覺得他隻是單單的羞澀了,而是入骨的溫柔……

在戲台上,我練習唱戲,不小心在走步時崴到了腳,他見著了,急忙把手中耽著的茶水放在桌上,輕鎖細眉,細長似狐眼的眸中,流露出心疼,纖長的手指輕輕的將我秀有蘭花的水藍色布鞋褪下,見著了我紅腫的腳踝,深鎖的眉不禁更加的皺了,“小卿,等著,我回房去拿藥酒。”

我也沒吭聲兒,不一會兒他便回來了,手上拿著一瓶深黃色的藥酒下來。

白伊很認真的幫我塗上藥酒,小心翼翼的揉著我的腳,我竟是沒有疼了。

突然想起來:怎麼辦?後天晚上我要表演了……

我深深的看著白伊,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垂下蝶翼般的睫毛想著什麼。

良久,他沉吟道:“小卿後天晚上的表演我幫你,小卿好好休息,不要擔心。”

“謝謝你,伊哥哥……”我低下頭,及地的長發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他不禁手一抖,我的腳當下便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

“小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伊的手給我揉得愈加輕柔。

“伊哥哥,你可以嗎?”

“嗯?小卿是說什麼事?”白伊用平常語調不經意的問著。

我低頭,沉吟許久……

“要不,還是我去吧,說不定到時候就好了呢……”

“小卿乖乖的,在腳還沒好之前不許亂跑。”

我這次沒有再說話了,就這樣,他幫我揉著腳,不知不覺間,我迷迷糊糊的看見了白伊穿著紅白配的長戲袍,長袖子在空中揮舞著,劃出不同的優美弧度,他原本就生的好看的臉上上了胭脂粉黛,眼角被濃鬱的妝容襯得愈發細長愈發好看,薄薄的嘴唇塗上了大紅的唇妝,頭上接上了及膝長發,頭上的步搖搖著搖著,發出清脆如玻璃碰撞的聲音,婉轉動聽,白伊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真當是佳人一個,他嘴裏豪氣妖嬈真如虞姬,“大丈夫能屈能伸方為俊傑,又怕何人恥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