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已近凋謝,但越往山上走香味越濃烈,甚至夾了一點酒味。
一株零落的梅樹下,一女子身著粉嫩的鵝黃色沙裙,頭發隨意紮成烏黑的一束,廣袖下露出一截皓腕,瑩白的雙手輕輕拍打著土,似在埋葬著什麼。
宸聿烏溜溜的眼睛看直了。
雖說仙界美女不少,但清一色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無欲無求的樣子,哪見過這麼靈動的女子。
於是宸聿整整錦繡華袍,扶正冠玉,靈巧地走上前,俯身:“姑娘這是在做何事?可需要在下幫忙。這泥土汙濁,姑娘一雙纖纖玉手萬不可沾染了這髒東西。”
黃衣姑娘頭也沒抬,沒瞧宸聿是醜是俊,不耐煩道:“埋酒。不用。”
“什麼酒。”不死心地又把大臉貼近些。
“梅花酒。”自顧自地撥土。
“讓我聞聞。”
“啪!”還沒湊近的臉上被打了一個紅紅黑黑的五指印:“你打我!”
黃衣姑娘站起身,頗不拘小節地將手在裙子上蹭了蹭,輕蔑地瞟了一眼氣得鼻子都歪了的宸聿:“臭男人的汙濁氣隻會壞了這女兒釀的仙酒。”
仙酒?居然和仙界太子說什麼仙酒?宸聿差點被氣笑,一張臉扭曲得怪異:也不知這姑娘哪來那麼大的力氣,估計臉已經腫了。
“你可知我是誰?”
“我怎知?”
“我乃仙界太子宸聿是也!”
“哦?”黃衣姑娘突然轉身對著宸聿詭異地笑了,長袖一揚,宸聿以為她又要打自己,嚇得退後了一步。
瞧見他這鼠輩模樣,姑娘鼻孔朝天翻了個白眼:“嘖,還太子呢?我是你娘,帶我去見你爹。”
天後早逝,宸聿自小沒有娘親關懷,對於天後的話題最是忌諱,在仙界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從不提半個有關天後的字眼兒,隻怕太子會生氣傷心。而這凡人女子不僅蔑視仙界威嚴,還出口戲謔他母親,戳自己疼處。
“住口!”宸聿默默在心底掐了個訣,決定要嚇嚇這不知好歹的姑娘。一道驚雷,原本萬裏晴空霎時間換上滾滾烏雲,在春日裏下起了暴雨。
“說,你叫什麼名字?”
雖然麵前這原來不太正經的紈絝公子臉上帶著五指印還裝作凶惡的樣子很喜感,但一瞬間的風雲變幻已經成功地唬住了什麼都不懂的凡人,於是黃衣姑娘低著頭顫顫巍巍恭恭敬敬地回答:“華瑾。”
“好,華瑾姑娘。”問明了姑娘名字後,宸聿臉色和緩下來,“我無處可去,請姑娘先帶我回家。”
***
華瑾沒有帶傘,雨下得十分迅疾,忍了忍還是對著身邊被淋得狼狽不堪的宸聿說:“仙君可否讓雨停一停。”
宸聿大窘,他隻會招雨。
“春日裏滋潤滋潤萬物挺好的。”
華瑾忍氣吞聲,過了會兒又說:“仙君可否招把傘來。”
窘,變個茶杯什麼的倒還行,傘對於宸聿目前學會的法術來說是個大物件。
“剛剛有些燥熱,本君想涼快涼快。”
仙人都是自私的!見離家還有些路,華瑾終於忍不住了:“仙君,奴家體虛,若再這麼淋雨……”
別說了!無論是渡仙氣取暖還是變一團火我都不會!
宸聿一把拉住華瑾的手大義凜然:“走快些就好了!”
真是仙界最寒酸的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