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賀敏中進屋來用飯,隻見桌上擺了六個小菜,比平日裏多了兩個,當下便抬頭看了眼江琳,後者笑盈盈的,像飯館的老板娘,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屋裏的丫環都撤了出去,他坐下來道,“你站我後麵幹什麼?”
“妾身服侍爺吃飯。”她說著拿了個碟子布菜,夾了不少清淡可口的放在賀敏中麵前。
賀敏中總算明白過來了,她這是在為之前的事道歉,便也沒拒絕。
過了會兒,他說道,“你也坐下吃吧,飯菜都要涼了。”
“不用,妾身等爺吃完再吃。”江琳依舊保持著微笑,覺得臉頰都要抽筋了,這伺候人的工作果然不好做。
賀敏中放下筷子道,“叫你坐就坐。”
聽他語氣冷了,江琳心裏一跳,難道自己又做錯事?她心下狐疑,可也聽從坐了下來。
“沒必要這樣,做好你本分就行了。”賀敏中冷冷道。
江琳一愣,這又是什麼意思?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仍是左右為難,本分?妻子的本分是什麼,那不是很明顯嗎,可難道要叫她去主動?這實在無法做到,正當她天人交戰的時候,卻發現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賀敏中早就睡著了,當下才鬆了口氣。
第二日上午,常媽媽領了媳婦,女兒跟孫女來。
媳婦叫申桂菊,二十歲,長得高高瘦瘦的,容貌還算清秀,聽說以前也是江大夫人下麵的丫環,前幾年才指給常達貴的兒子常慶做媳婦。而女兒常蘭十四歲,長得跟常媽媽有些像,圓臉,眼睛細長,常媽媽是精明,她則顯得很機靈。
“這桂花糖不甜,小孩子也是能吃的。”江琳讓香雪拿了幾塊給常媽媽的孫女常朵。
常朵三歲,像她娘,見到生人一點也不怕,笑嘻嘻的,很討人喜歡。
“還不謝謝夫人。”申桂菊拍著常朵的頭。
聽到常朵奶聲奶氣的聲音,幾個人都笑起來,江琳道,“小朵真乖,香雪帶著她去外邊玩兒會。”她就在裏麵問了些話,看看申桂菊跟常蘭會什麼,認字不等等,後來就把常蘭留了下來,提了三等丫環,常媽媽很滿意,高高興興得送媳婦走了。
香凝悄聲道,“哪有人急著讓女兒當奴婢的,常蘭再長個一年便能嫁人了,何至於要來服侍人。”
江琳笑,“人各有誌,反正咱們這裏缺人,先讓她做著,你好好教導下。”
“奴婢怕夫人引狼入室。”香凝有些擔憂,“雖說常媽媽是個懂分寸的,可她女兒未必是。”
“何必擔憂這個,這院子裏多數都是咱們不熟悉的丫頭,誰能知道她們心裏怎麼想,總不能改用小廝吧?”江琳說著想起那張冷臉,真不像是個好勾搭的人,便問道,“百合這幾日怎麼樣?”
“謹慎的很,一點沒差錯。”香凝答道。
她聽著點點頭,尋思著道,“我看她像個規矩人。”百合自來之後,從不獻殷勤,做事的時候也是認認真真的,性子倒有些像秋竹,想到這裏,她歎了口氣,也不知秋竹能不能想通,不然可就見不到這個朋友了。
下午的時候,四個陪房當家來了。
是來詢問如何處置田莊,院子與商鋪的,兩個田莊有些剛秋收完,過段時間就要下種子,也要等江琳的意思,而兩個院子有一個是空置著的,聽說前一年剛退租,暫時沒找到住客,至於鋪子,仍是關於姓白的那家,要不要續租的問題。
江琳對這些難題是一頭霧水,她又沒有種過地,又沒有開過店,一時哪裏能得出什麼結論,便叫他們先回去,過兩天想好了再叫他們來。
趙家當家趙彬是建議繼續種棉花,說去年產量不錯,而陳家當家卻說種果樹好,說京城水果價高,能賣不少錢。
江琳想了想,便去了書房,那裏很多書,指不定有關於種田的。
她在三間房裏找了半天,終於發現了一個書架上有好幾本這樣的書,什麼氣候什麼土地該種什麼東西,都有,當下便興奮得坐下來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有個響亮得聲音道,“你也會看書啊?”
她抬頭一看,對上雙黑亮的眼睛,正是那喜歡裝大人的賀敏謙,語氣裏一股瞧不起的味兒,好像女人不能看書似的。
她冷哼道,“我看書不奇怪,你看書才奇怪呢!”
賀敏謙大怒,“你什麼意思?”
“看書的人會不懂禮儀麼?我是你大嫂,你對我毫無禮貌不說,還大吼大叫的,哪裏有一點有文化的地方?”江琳不屑的瞥他一眼,“你所讀的書不都有教導別人謙遜的,你倒是說說,到底看懂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