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的五百塊,可以買一頭牛犢子了。
“村長,這是為麻溝村做好事,我讓我家仔兒去。”果然,馬上就有村婦站出來了。
把自己的孩子推到了村長邊上,還沒等村長拿錢,自己就搶先把五百塊錢拿在了手裏,數了好幾次才放心。
跟著又有好幾個村婦願意把自己的孩子交出來,但紮紙匠師傅隻選了兩個,都是四五歲的,剛好一男一女。
一切準備妥當了,村長就讓所有人離開了村公所。隻留下我和那對童男童女,其他人就在外麵守著。
臨走之時,趙子龍突然在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初九,你千萬記住了。紙人如果紮好了,你一定不能讓他們畫……”
我還在認真聽,可誰曉得,趙子龍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給拽了出去。等我回頭的時候,村公所的大門已經被村長給關上了。
“子龍剛才到底想要提醒我啥?”我還在回想趙子龍剛才交代我的話,那其中一個紮紙匠師傅就從兜裏抓出了一把糖果。
那糖果是用牛皮紙包的,黑漆漆的一大顆,但卻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師傅把糖遞給了那倆小孩吃,接著讓我坐在了椅子上。同時打開了他們帶來的黑皮箱子,從裏麵拿出了竹條,白紙,還有漿糊……
等所有步驟都準備完了,他們又拿出了一鼎小香爐,擺在了我前麵,兩人分別點燃了一根黑香,開始跪拜:“祖師爺在上,我左陰、我右陽,今日跪請祖師爺賜我神威,助我紮紙人。一拜祭天,二拜祭地,三拜祭祖師爺!”
這兩人在磕頭念祭拜詞的時候,我才終於知道了他們的名字。很奇怪的名字,喜歡說話的叫左陰,他的手很粗糙,而且有很多刀割的傷口。另一個沉默不說話的叫右陽,他的手反倒是很好看,像女生的手一樣白皙。
祭拜了祖師爺,他們就把手中的黑香插到了我麵前的香爐中。跟著,左陰就開始動手紮竹條了。
他的手法很嫻熟,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就紮出了一個和我一般大小的竹條框架。
他們是分工行事的,在左陰貼上白紙後,右陽就開始動手畫了。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右陽才把這個紙人給畫好了。
這紙人完全是按照我的身材比列來畫的,連衣服的顏色都是一模一樣的,完全是栩栩如生。
但奇怪的是,他畫了鼻子,嘴巴,耳朵,眉毛,還有臉頰兩邊的曬紅,卻唯獨沒有畫眼睛。
燈光照射在這紙人上,我心裏看的發慌,和我太像了,隻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像死人一樣。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看著一個沒有眼睛的自己。越看,心裏越是瘮得慌!
我正看的害怕,右陽卻趁我不注意,猛的扯下了我幾根頭發。我疼的呲牙咧嘴,忍著沒啃聲兒,想看他到底要幹啥。
隻見他拿著我的頭發放到了桌上,又問了我的生辰八字後,把我的名字還有生辰八字全部寫到了一張黃紙上。
寫好了這些,我又看到他從他的皮箱裏拿出了幾根花白的頭發。那頭發,一看就是老人的頭發。
讓我更想不通的是,他居然把我的頭發還有那花白的頭發搓在了一起,用那寫著生辰八字的黃紙包在了一起。
最後又用針刺破了我的指尖,讓我把血液滴到了這包著頭發的黃紙上。等做完這一切,右陽突然跪在了小香爐麵前,磕頭念道:“青竹白紙紮小人,畫皮畫骨難畫魂;精血白發找三魂,魂兮何處藏人間?提筆一畫陰陽眼,是紙是魂亦是人!”
右陽的聲音咋咋呼呼的,我聽的也是一驚一乍。還沒回過神來,左陰突然把毛筆遞給了我,重重的喊道:“自己的眼睛,自己畫!去,把紙人的眼睛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