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為什麼不離婚？”小今沒有被爸爸收買，但她也沒有站在媽媽這一邊。她比這兩個大人要理智，冷靜，不，冷漠。
秦瑟拿起酒杯，呷了一口，竟是苦的。
“對不起，小今，媽媽給你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婚姻示範。但有些事情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知道。”
“以後，我要麼不結婚，結婚就隻要愛情。我可以什麼也不要。我自己養活自己，但婚姻裏不能沒有愛情，有愛情的婚姻才有尊嚴，不是嗎？”
愛情？秦瑟苦笑。是啊，愛情。就像真理一樣，人人都相信，但哪一個人因為真理活著呢？哪一個人因為愛情而犧牲生命？
生活是很沉重的，甚至在某些層麵上不得不自欺欺人。小今還小，或者說，足夠年輕，她不懂，她不懂這一點真令人欣慰。
“那是你的人生。你能過得比我們幸福，那是最好。但誰也別在誰的生活方式上指手劃腳。尤其在自己的父母婚姻裏。我們這一代沒你們新新人類聰明，瀟灑，我們隻知道對自己當初的選擇負責，不輕言放棄。老公，我對你沒別的要求，你隻要還把這裏當個家就好了。維持現狀，我沒意見。”她早就想好了。隻要能維持這個家庭，她沒有越不過去的底線。
“陪著你在這個墳墓裏死耗是嗎？”
秦瑟冷笑出來，這個定義，她是認的。活死人墓，不過呆在墳裏的隻她一個人而已。
這兩年來，你李立還能更自由灑脫嗎？四十歲對於每個人的定義都不同。她還是那匹拉著磨的馬匹，隻是腳力更慢了。李立卻已經越過職場瓶頸，開始享受國企中層的優渥和閑散。他拿著工資和企業年金，培養著自己年輕時就覬覦卻來不及享受的愛好。
這也沒什麼？誰讓當初每個人的選擇不同呢？她選的她認。
包括她沒有精力魅力給的男女關係。
隻是玩玩就好了……左不過是一場愛情，誰還沒經曆過呢？……愛就愛吧，大家都有隱私。她一退再退，活著本來就是說服自己與現實和解的過程。
然後，他就把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然後，就領到同學會上去裝b了。然後就為了小姑娘的體麵在那麼多人的跨海大橋上把她打了。
他們結婚的時候就開始aa製了，包括小今的學雜費。從開始的時候，他就隻是個職能角色，她的合法配偶，孩子的爸爸，購房合同上的共同合夥人。
她早就想清楚了，她並不需要他什麼。除了法律關係和經濟合夥人。但她沒想到，合同另一方對於她一次次的割地賠款並不接受，也不滿意。
“你覺得你媽媽能給別人帶來幸福嗎？你見過她放聲大笑，聽過她唱過歌嗎？哦，是了，她會畫畫。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她現在就隻是個機器人。連表情都沒有的。除了做女兒，做媽媽，她做過妻子嗎？哪個女人像她這樣刻板教條，像個文革的老太太。我跟你在一個房間裏，都要憋死了。生日就是蛋糕，過年就是餃子。上床就是睡覺，睜眼就是賺錢。日子過得像程序，你媽媽就是一台計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