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柳絮下意識驚呼,左手食指被纖細的繡花針所傷,殷紅的血珠慢慢溢出,染紅了繡布。
“陛下!您沒事兒吧?”小黎上前一步,柳絮正看著自己食指發呆,小黎皺眉:“奴婢去拿紗布。”
“不用了。”柳絮叫住小黎:“小黎,我是不是很沒用?”
“陛下……”
“一定是吧,不然君瀾哥哥為什麼會不要我。”柳絮輕笑,食指在繡布上戳來戳去,留下一道道暗紅的印記。
“陛下,殿下他奉命回朝,哪會有什麼拋棄之說?”小黎低頭,隻道陛下心中不舍定是濃鬱。
可這十年已然過去,皇子君瀾必須回朝,又怎會留在這魔族荒涼之地受罪。哪怕兩人心中有萬般不舍。
“若說治國,我一竅不通,如今連女紅都做不好,君瀾哥哥嫌棄怕是應該的。”柳絮輕聲自言自語。
小黎不再言語。
今日,君瀾剛來時在貧瘠的土地上埋下的種子竟是發出了小芽,魔族之地終是能靠著自然之物辨別四季了。
君瀾他仍是一身白衣,烏黑的發絲挽著四方髻。
柳絮的記憶中,君瀾一直風度翩翩,他有白皙的皮膚,微卷的睫毛下有一雙清涼透徹的眸子,堅挺的鼻,櫻色的唇,沒有絲毫女子的氣息,卻也沒有男子的絲絲戾氣。
如此溫文爾雅。
此時仰望著比她高一個頭的君瀾,柳絮眼裏泛起一層淚波。她從不是矯情之人,可是十年,君瀾照顧了她十年。
他為她阻擋長老施壓,他幫她對付叛亂之人,他教她萬全之策。
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僅僅是一個皇子,他僅僅帶了貼身侍衛三人,他初來那年僅僅十五歲。
“君瀾哥哥……”柳絮垂眸,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樣優秀的君瀾哥哥,怎麼會在魔族之地久呆。
手中攥著手絹揉搓,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遞給君瀾。
君墨微愣,他可從來沒想過小姑娘會給他準備東西,還是這閨中之物。接過手絹細細打量,是一塊淺藍色的方娟,一角上繡了刺繡,似是萬分用心,看得精細,是一簇蘭花。
君瀾的眼一時彎成了月牙,哪有送男子帶著花的手絹的?還是這天下第一香。
無奈地看了眼滿眼期待的柳絮,不自覺幫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雖是開春了,這風卻還是絲毫不示弱,披風攏嚴實些。”
“君瀾哥哥,你喜歡麼?”柳絮輕抿唇。
“自然是喜歡。”君瀾唇角輕勾,轉而遞給柳絮一枚玉佩。
此玉呈紫色,玉體內閃著熒光從外觀上看與尋常玉佩沒有不同,卻是惹得柳絮一陣欣喜。
君瀾看著笑得開懷的柳絮,隻是輕撫她的頭,小姑娘近日對他奇怪,怕是覺得自己快要離開徒生生疏吧。
可是……不管怎樣,她總是那個十年前登基時懂得不多的小姑娘啊。
“絮兒,隻要你不忘記君瀾哥哥,君瀾哥哥便永遠是你的君瀾哥哥。”
“不會為任何事改變。”
“可是絮兒還是覺得可惜,沒能與君瀾哥哥一同在這兒看親手栽種的樹苗。”
一陣風襲來,柳絮嘴角勾起弧度,手中捧著君瀾的玉佩,卷而密睫毛微顫,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看著君瀾一行人遠離冥炎山脈。
也許冥炎山脈外的,會是一片繁華盛景,總會比魔族的肮髒好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