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嬋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有人製造了它,就說明,說明有人要用它,說不定,它會給一些人帶去幸福呢?”
但是,但是徐哲卻實在受不了這種“製造”生命的方式,如果,這都算是正確的,那麼人的繁衍,人的愛情,人之間的相守,又算是什麼?
徐哲忽然想到,這是不是就是一個複雜的哲學問題?既要生,又要死,生死永遠是哲學繞不開的話題。
剛才那一幕,快速地“生產”,然後快速地消亡。生命來得如此突然,又去得如此突然,能夠活下來的,都是奇跡,都是偶然。起碼,在這台機器麵前,一些生命經曆過這一切,又顯得如此殘忍和渺小。
這個機器,又能造人,在迅疾之下,馬上又能殺人,這到底是它的功勞,還是它的過錯?
那些無辜的生命,應該要向誰申訴?
正義與邪惡,又該如何劃分?生與死,又怎麼來抉擇,誰來抉擇?由這台機器嗎?
但從另一方麵來看,其實人不也是一樣嗎?有什麼區別呢?一個小小的生命的誕生,不就是因為偶然嗎?男女關係,男女的交合,創造生命,不就是偶然嗎?
徐哲有點能夠說服自己不燒這個東西,但是又說服不了自己對這台機器深深的惡心跟厭惡。
算了。
還是古代哲人說的對,刀子既能夠殺人,也能夠防身,凡事都是一麵雙刃劍。用到它好的一麵,那就是好,就是善,用到它不好的一麵,那就是惡,就是倒行逆施。
他們中國的哲學還真是……,天下任何事情的是非曲直,怎麼解釋都行。惡,可以轉變成善,善,也可以轉變成惡,凡事都有變通的餘地,隻要看出發點如何,隻要看是否能夠在心裏麵有正確的標杆。
蘇嬋見徐哲久久站在那裏不動,也依偎著徐哲的身體,靠得緊緊地。夕陽,照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臉上,頭發上,影子,拉得長長的……
陡然,徐哲的腦子“嗡”的一聲,險些站立不住!
他忽然想起來了,對,自己曾經在白狼河那個城堡裏看過的,就是在那個圖書館裏,看過的那些回憶·錄。
那個老頭,還有那個人的,名字叫什麼想不起來了,就是那個長長的回憶·錄,裏麵最終提到的,不就是一個這樣的東西嗎?
老頭囉囉嗦嗦,寫完了他的下半生,然後也將近過完了他的下半生,在各種荒唐的歲月裏,最後直達的,不就是眼前這個東西嗎?
他最後麵臨的所有的疑問與難題,其實答案都在這裏。
還有可憐的高遠,後來變成一個普通人的高遠,他也是這個東西的受害者,或者也叫做“受益者”。
沒有它,高遠從哪兒來的呢?
忽然想起來,對,高遠,他是從哪兒來的?他不是一個老鼠精嗎?怎麼會跟它牽扯上了聯係?
這都是謎團呀!
不過,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還記得那個皇後嗎?記得皇帝嗎?就是讓“我”扶上寶座的那兩個平凡人,其實最後也是跟它有聯係呀!
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所有的罪魁禍首都應該是它!
徐哲的臉色蒼白,汗珠一顆顆往下掉。
是了,從白玉宮山下,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有關於高遠的,有關於自己的,有關於白道長的,還有蘇嬋,還有誰?現在都貌似聯係在一起了。重要的,還有那些自己看過的回憶·錄。
那些回憶·錄,到底是過去的事情,還是正在發生的事情,還是預示著未來發生的事情?它是先知?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其意?
徐哲再次轉回頭去看著這個巨大的建築,破敗,滄桑,雄偉,卻又透著詭異和虐殺!
自己是在走著一條什麼樣的道路?或者,在經曆著什麼樣的“回憶”?
讓他偶然看到那些回憶·錄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讓自己走到這樣一條路上,然後碰到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和事物的,到底又是哪個黑手?
它是冥冥之中嗎?還是有人在刻意安排?
那個老頭,那個瘋狂的老頭,遇到的薩滿教,到底是真是假?
蘇嬋見徐哲臉色十分難看,忙上前來扶住他,兩個人慢慢坐下來,她輕輕撫著徐哲的胸口,神色緊張得不得了,連聲問:“你怎麼了?”
徐哲深深舒了一口氣,衝著她微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他想要對蘇嬋說些什麼,但又無從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