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她現在就隻是靈魂狀態用不上耳朵，應該說是簡直不敢相信她的靈魂。
在雅霏看來，季空與她之間最大的關係，不是當初得到科爾金傳承時的一麵之緣，甚至也不是靈魂空間的纏綿歡愉，而是那一道即便是神靈也無法改變的契約。
聯係在她與季空之間，季空為主她為仆的主仆契約。
即便季空已經說了出來，即便是季空滴血的手指已經按上了她的額頭，她還是不敢相信。
然而，實際的情況卻由不得她不信。
在季空的手指按上她額頭時，那一滴鮮血就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隨之她靈魂中的某處便驟然放大，浮現在她的心間、她的眼前、她的全部意識。
而那裏，就正是契約的所在。其中繁瑣複雜的符文中，季空的名字就深深的刻印在那裏。隨著那一滴鮮血驟然閃耀，季空的名字正在緩緩升起，然後裂為碎片，然後化成煙塵。
雅霏驚呆了，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與季空簽訂的那一份主仆契約，就隨著印刻在靈魂中的名字逐漸消散而一點點的解除。
當季空的名字終於完全化為虛無，徹底的消失不見。雅霏靈魂之內，那一份承載契約的所在也同時化為了光，悄然不見。
解除了，竟然真的解除了！
除了目光，除了熟悉的氣息，雅霏再也不能從心中那一股本會帶給她不適的壓力上感覺到季空。
沒有了壓力，但也同時沒有了聯係，這就是契約解除。
從此之後，雅霏自由了，再不是季空的仆，卻仍然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存在於封印之外。
雅霏本該開心，本該高興，可是她卻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相反，十分莫名其妙的，雅霏竟然發現的心中還突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這是為什麼？
雅霏問著自己，但卻尋不出答案。她茫然的抬頭，卻忽然一顫，因為她與季空那溫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還看到了季空那本來精神十足的臉上，悄然浮現了一抹疲態。
身為半神，雅霏比季空更清楚。契約之力，是這個世界上最玄奧的力量。簽訂契約，解除契約，並不是一件兒戲的事情。
主動解除契約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靈魂受創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這就好像是戲弄這個世界所必然要承受的代價，無論是誰，是人還是神，都無可避免。
“嘿嘿，現在應該不生氣了吧。剛剛那就是我最後一次使用契約之力，現在你自由了。”
“自由了……”
雅霏重複著季空的話，然後沉默，沉默了很短暫的時間卻又好像很久。
“是啊，自由了。我該高興對麼，可是我怎麼一點也不高興。”
雅霏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冥神座下第七冥將，她是半神，她不習慣隱藏心事，所以她直接說了出來。
季空愣了，他本以為自己解除了與雅霏的主仆契約，雅霏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甚至還立即就出口痛罵他一頓。
可事實卻不是這樣，雅霏竟然是如此明顯的不開心……
“怎麼了？”季空問道。
雅霏搖了搖頭，終於展顏一笑，就好像突然想開了一些事情。
“沒什麼啊！我當然很開心，隻是很驚訝。你竟然真舍得解開契約，就不怕我報複你麼。我可是還很清楚的記得，之前你強迫我叫你少爺時的樣子。還有你害我失去了最寶貴的……”
縱然雅霏不同尋常，但提起這個，還是免不了麵色一紅。
這樣的雅霏才正常，才是季空熟悉的那個半神。更何況，以季空對女性的了解，已經隱隱猜到了雅霏剛才的奇怪表現，絕不是驚訝這麼簡簡單單的理由。
“嗬嗬。”季空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我可是害你失去了很寶貴的東西喲。那現在契約已經解除了，你打算怎樣報複我這個壞人呢？”
嘴上這樣說，季空卻是在心裏悄悄說出了答案。
他怎麼會怕雅霏報複他，他根本就相信雅霏絕不會為了那點事情做什麼報複。如果雅霏要報複，當初就不會救他，更何況是付出那麼多，那麼寶貴的一切。
雅霏的臉都已經紅得如同蘋果，就是與小蘿莉蘇潔梅比起來，怕也相差無幾。不過她現在可是靈魂狀態，臉上隻紅了瞬間就一陣模糊，然後瞬間恢複了原樣。
這可把季空看得一愣，也恍然想起來。這個女人可是曾經變出過魔鬼形象的，而且當時還被他稱作醜陋……
貌似這也算是他得罪雅霏的一個地方吧……
“哼，我暫時還沒想好。反正即便契約解除我也沒地方去，還是要跟在你身邊，以後有的是時間去想怎麼報複你。”
雅霏話音微微一頓，就拋出了一個問題。
“可是我還是不理解，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舍得解除我們之間的契約，還是主仆契約。就算與你簽訂契約的隻是我分出來的一半靈魂，但畢竟契約是真實的。就算將來我的真身突破封印，然後來報複你，你也可以命令我這一份靈魂去對付我自己。”
雅霏的話聽起來有些拗口，但季空卻能明白，也隻有他和雅霏自己能夠明白。與此同時，雅霏的目光也牢牢的盯著季空的眼睛，就好像要分辨季空是不是在說真話。
季空笑了，對雅霏的目光沒有一點躲閃的意思。
“這有什麼好說的。就是我覺得你我之間已經不需要契約了，所以就解除了，沒什麼了不起的。”
沒什麼了不起的……
真的沒什麼了不起麼？雅霏心中並不這樣認為。
她是什麼人，是半神，擁有漫長的生命，擁有一般人想不到的力量和智慧。即便現在的她已經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但她擁有的智慧和經驗，她的學識，就足夠成為讓人無法拒絕的珍寶。
季空與她簽訂了主仆契約，就相當於是擁有了她，也擁有了她掌握的一切。如果真的將這看成珍寶，那麼世界上有誰能夠做到主動放棄。
在季空將契約解除之前，雅霏不認為會有這樣的人存在。所以她才冒著風險，將靈魂一分為二。但現在，她卻必須相信的確有這樣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季空。
“是嗎？沒什麼了不起。對啊，真的沒什麼了不起。”雅霏忽然笑了，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季空也笑了，說道：“你好像猜到了我在想什麼。”
雅霏卻哼了一聲，說道：“季空，我可沒興趣猜你想什麼。”
季空一樂，對方這個稱呼顯然就是按照之前來的。不過那時候是雅霏因為契約的關係稱呼季空主人，但卻被季空糾正成了少爺。而現在仿佛是調侃，但實際上卻在告訴季空，她已經猜到了季空的想法，隻是不願說。
季空說道：“好了，我現在可是忙得很。這裏的東西也收取完了，我們還是趕緊退出去吧。”
雅霏啐了一聲，說道：“忙什麼，還不是管些閑事而已。”
“嘿嘿。”
季空有些尷尬的笑著，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