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拉斯不著痕跡的又恭維了季空一句,實際上卻是試探季空。
季空當然明白維克拉斯的意思,似乎很多自認為聰明的人都有這樣的毛病,喜歡別人來猜測自己的意思。如果對方猜測不到,那恐怕也就沒有跟他坐在一起的資格了。
季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然開口:“我可不覺得自己的智慧有多麼過人,但其中的一些東西,卻還是能想到一點的。首先你的準備應該就是你掌控的兵力了,若我沒有猜錯,他們應該早就到了城外。”
維克拉斯點頭,示意季空繼續說。
“再來我則要說句不敬的話,你所遇到的麻煩,就恰好是哈蘭王國的國王陛下。如果國王陛下真的被殺死,你所麵對的困難都要小得多,對不對?”
維克拉斯的瞳孔明顯縮了一下,雖然是他讓季空開口的,但真的聽到季空這樣說的他的父親,還是有著瞬間的不滿。
隻不過,維克拉斯最後表現出來的,卻仍然是點頭讚同。
“但結果是國王陛下生死未卜的落入了你大哥手裏,若他原本的舉動是謀逆,是要篡奪王位,是大逆不道站在了國民認識的對立麵。那麼現在,他完全能夠以一個保護國王的姿態出現,在三王子身死的情況下,將一切罪責推到你身上也顯得順理成章。”
季空沒有停,甚至都沒有看維克拉斯是什麼神情,繼續說出他的判斷:“假如說他成功了,也包括成功抓住了你,那我想他會先宣布國王陛下重傷修養,並借國王陛下的名義將你殺死。當然這其中,他是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的。”
“沒有了你,你所控製的兵力,也就不會再對他構成威脅。之後他隻要等待一段時間,然後宣布國王陛下病逝,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王位,目標自然也就達成。”
季空的話說完了,一對目光平平望向維克拉斯。
維克拉斯沉默了片刻,然後豁然抬頭,說道:“沒錯,想來我這位大哥的想法,就和申屠葉先生所說一樣。到現在為止,他的做法也同樣是這樣,唯一的問題就是我逃了出來。”
季空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抬眼看向維克拉斯。他這樣的舉動也頗有些無理,不過此刻卻已經沒有人在乎。
“大王子以搜捕此刻的名義封鎖諾蘭城,真正的目標應是要抓你這位二王子吧。隻有將你控製住,借來的事情才能按照他的劇本上演。而隻要你還在外麵,甚至說是還活著,他就必須提心吊膽,時刻防止你聯絡外圍的軍隊,然後做出一些特別的事情。”
特別的事情!季空沒有明說,但所有人都能想到。
那恐怕就是二王子召集軍隊,然後包圍甚至直接攻破諾蘭城,城內三軍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最終大王子即便是營造了大義,也隻有敗亡一途。
可是這樣一來,二王子就站在了對立麵,縱然軍方支持,縱然最終獲勝,他也將背離民心,成為頂替黑鍋的那個倒黴蛋。
顯然以二王子到現在為止表現出來的智慧,他並不會這樣做。
所以季空說到這裏便停止,他必須知道二王子真正的意思。
“的確,我那位哥哥擔心的正是這一點。甚至可能,所有人都在想著這種可能,也包括在座的各位。”
季空點頭,麗莎坐在季空旁邊沉默不語,藏馬輕輕發出一聲嘿笑,意思則再明顯不過了。
就連跟隨二王子的安納傑孫還有中年強者,都輕輕點頭。
唯有魏容弟這位老人,卻是悄然搖了搖頭,隻不過他的位置是在維克拉斯的身後,並沒有沒有這位王子看到。
就在這時,維克拉斯的聲音忽然提高,他說道:“但是,我不會這樣做。揮軍而來,打破諾蘭城,甚至殺掉我那位殘忍的哥哥。如果真的這樣,看起來我雖然是最後的勝利者。但這樣的勝利,我不需要。”
“無論是我同齡的各路大軍,還是被我那位哥哥控製的諾蘭三軍,還有最重要的城內百萬民眾。這些,都是我哈蘭王國的子民。都有父母,有兄弟,有姐妹,有家庭,我維克拉斯可不願見他們被卷入兄弟內亂的淒慘。”
幾句話,十分大義凜然。而且季空能夠感覺到,這位王子並不是故意裝的如此珍情重義,而是他的心,真的就是如此所想。
季空盯著維克拉斯的眼睛,就好像要看清他心中所想,開口說道:“怕死傷?不想挑起戰爭?那你恐怕隻有綁起自己送給大王子這一條路了。隻不過即便是這樣,恐怕也不能避免你不想看到的淒慘景象。”
維克拉斯聽了季空這樣的話,竟然笑了一下,略有苦澀。
“沒錯,就算我真的把自己綁起來送給他,有些事情也無法避免。所以我隻能繼續這場爭鬥,去扭轉局勢,同時爭取將波及的範圍盡量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