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璁是官場上的新貴,殷琥同樣是剛剛進入錦衣衛的菜鳥,其他官員有顧慮,忌憚張璁在皇帝麵前的恩寵,不敢輕易開口,殷琥卻毫不在意,張口就把屎盆子往張璁的腦袋上扣,正如張璁所說,反正也是無憑無據,如果不查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此時張璁如果再執意把徐階定罪殺了,那就真有點讓人生疑了。
張璁不再出言攪局,大理寺公堂自然也就沒人再反對重查此案,殷琥對郭勳說道:
“侯爺,要想查清郭安的真正死因,還請侯爺允許殷某開棺驗屍!”
……
紫禁城,上書房。
朱厚熜放下剔透白玉製成的禦筆,拿起麵前的奏折,輕輕地吹幹以後折疊好放在麵前,說道:
“陝西的幹旱已經持續多年,布政司上的折子全都是請求朝廷賑災,南方治理水患同樣要銀子,西北、遼東、嶺南的軍費也一分不能少!”
朱厚熜把找他要銀子的折子一本一本地翻出來,劃拉到一半,又拿起另外的一堆奏折繼續說道:
“甘肅巡撫陳九疇協總兵薑奭上奏,吐魯番滿速兒快則年底,慢則年後一月以內就有異動,今甘肅全省已做好備戰準備,請調神機營五百士,以及剛製出的第一批弗朗機炮五門協同作戰;山海關鎮守太監李能上奏,山海關年久失修,請求朝廷予以批準修繕……不過這個李能也算是有些小聰明,沒有找朕要銀子,提請收取進出山海關商旅客,量取其稅……”
朱厚熜身側的馬玉躬身站立,單薄的嘴唇緊緊地閉著,他知道朱厚熜的這些話不是說給什麼人聽的,隻不過是一個少年皇帝在批閱堆積如山的奏折時,發出些牢騷而已。朱厚熜不信任太監,最忌憚太監參言朝政,如果馬玉這個時候開口寬慰,或者是發表自己的意見,半天以後司禮監大太監,東廠廠公的位置就要換人了。
“此時大理寺的案子審得怎麼樣了?”
“……”
朱厚熜跳躍的思維有時候讓人無法跟上,前一刻還在自然自語地對著奏折發牢騷,下一刻就說道大理寺上麵去了,馬玉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話,急忙上前半步,說道:
“啟稟陛下,此時大理寺已經消停了,不過威定侯府可鬧得不可開交了。原本以為是徐探花失手殺人,卻讓錦衣衛殷琥找到了疑點,此時三司衙門的大小官員正跟著殷琥前去威定候府開棺再次勘驗屍體。”
“殷琥?他怎麼也攪合進去了!”
“陛下,殷琥如今在北鎮撫司當差,正好又曾經是費閣老家二子費廉的下屬。費閣老向陛下請了手諭以後,就把差事交給殷琥去辦了……”
馬玉如同親眼所見一般,把前不久發生在大理寺公堂上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向朱厚熜稟報,說完以後又躬身站立在朱厚熜的身側,不再多說一句,甚至在言語間沒有對任何人發表一個字自己的看法,馬玉在朱厚熜的身邊隻是充當一雙眼睛,一對耳朵的角色。
難怪馬玉能夠成為朱厚熜的心腹太監,這也是一個把朱厚熜的脾氣秉性摸透了的人。
朱厚熜親手整理龍案上雜亂堆放的奏折,淡淡地說道:
“張愛卿為人處事太過耿直強硬,難免得罪些朝中官員,不過朕相信他跟郭安之死無關。既然案子有了疑點,自然是要查出真相,張愛卿和費閣老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不希望他們因為此事心生芥蒂。你遣個人去告訴殷琥,讓他小心查案,不相幹的情況就不要摻和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