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會審何等肅然,豈是閑雜人等能夠擅闖!來啊,將此人給本官攔在大堂之外!你……”
殷琥的腳步實在太快,從他在大理寺衙門外大喝一聲,到張璁剛剛把話說完,已經扶刀跨步站立在公堂之上。
周圍的衙役就算是想要阻攔也來不及了,偷偷地打量上首的大理寺主管莊之禎,見他雖然有些吃驚,卻沒有下令為難這位錦衣衛百戶,自然也樂得不用上前跟錦衣衛發生衝突,公堂周圍圍攏過來的衙役們不動聲色地又退回了原來站班的位置。
這裏是大理寺,不是都察院,衙門眾人聽的自然是莊之禎的命令。
簡簡單單的案子還真是一波三折啊!
張璁剛剛出手,不見首輔的人反擊,出現的人居然是錦衣衛,難道皇帝也在暗中調查這件案子?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再少數,那刑部的郎中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這個時候更是低著頭開始掰起手指頭玩兒了,對公堂上發生的事情全然不關心,心中暗暗地想到:
“手指甲大的事情也要搞出來個三司會審,這下好了,把什麼牛鬼蛇神都給惹出來了,看你們如何收場!”
莊之禎也有自己的打算,雖然有些吃驚錦衣衛會參與進來,不過也知道這個小小的“徐階失手殺人”案隻怕是要演變成朝廷的博弈了,這個時候莊之禎巴不得有更多的人攪合進來,大理寺被攪合得越熱鬧,他這個主審官反而越能安枕無憂。
殷琥傲然站立在大理寺公堂之上,麵對三司官員的注視怡然不懼,麵對張璁的喝斥之時,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從懷中抽出費宏從朱厚熜那裏請下的手諭,說道:
“三位三司上官,在下錦衣衛北鎮撫司平燕千戶所試百戶,殷琥。奉陛下手諭,配合刑部調查徐階失手殺人案。如今案件頗多一點未能查清,還請三位上官延後開庭審理。”
殷琥得到的朱厚熜手諭確實是配合刑部調查,隻是昨天他和陸苓從費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十分,就算去了六扇門也找不到辦案的捕快,幹脆帶著陸苓和陸炳暗中跑到鳳鳴閣調查了一番,等到第二天再前往刑部與六扇門一起行動。
隻是沒想到張璁如此著急開堂審理,殷琥到了大理寺公堂才有機會把手諭交給刑部的官員查驗。
刑部郎中一直以為今日的三司會審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知道殷琥把手諭遞到他的麵前,才驚覺著殷琥說的是配合刑部,而不是三司,急忙接過認真地查驗起來。
手諭上僉簽齊備,陛下印璽完整清晰,隻看一眼就能辨真偽,刑部郎中查驗以後把手諭雙手呈送到莊之禎麵前,說道:
“莊寺卿,陛下手諭無誤。隻是刑部六扇門的調查案卷都已經封存傳遞到三司公堂,這協助調查也就無從說起了。既然陛下關心此案,是不是請這位殷百戶坐於下官一側,參與本案的聽審。殷百戶隸屬北鎮撫司平燕千戶所,京畿道正是平燕千戶所的監察範圍,殷百戶說此案可疑,想必是查到些線索,也好請殷百戶釋疑。”
這是刑部郎中從開堂到現在說的唯一一段話,說完以後又正襟危坐地裝起泥菩薩來。
莊之禎隨手將朱厚熜的手諭放到手邊,順水推舟地說道:
“也好。刑獄斷案,關乎人命,不得不慎之又慎!既然殷百戶奉陛下手諭查案,自然可向三司衙門提供案件線索,並協助審理此案。張禦史,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