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張璁依然麵帶淡淡的微笑,對徐階的高聲喝問也不動怒,轉而對莊之禎說道:
“莊寺卿,本官手中有一證人,可證明徐階殺死郭安並不是酒後失手,而是酒後壯膽含恨出手,還請莊寺卿允許此人上堂陳述。”
莊之禎沒有想到張璁還藏了一手王牌,這個案子就發生在前天夜晚,因為死的是威定候之子,因此刑部六扇門連夜就組織人手進行了偵辦,調查了當時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隻證人畫押的證言就有二百三十八份,除了大部門確實沒有目睹事發經過,其餘無一裏外地都很清楚地描述了郭安死亡的過程。
目前徐階從台階上摔倒,從而意外死亡是沒有異議的,可是失手推搡和故意出手造成了郭安失足摔倒,那性質可是大不一樣,失手推搡說明徐階本意上並不想要傷害郭安,罪不至死;如果真是故意出手,就算是個意外,徐階的命隻怕也是保不住了!
徐階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咆哮道:
“張璁,你血口噴人!”
“啪!啪!”
莊之禎拍打麵前桌案上的驚堂木,對徐階喝止到:
“不得喧嘩!徐階,你若再敢出言不遜,休怪本官的殺威棒手下無情。張禦史,還請你把證人傳到公堂上來,與犯官徐階當麵對質!”
“那本官就僭越了,傳上林苑監良牧署段典署到堂。”
隨著張璁一聲令下,走進大理寺公堂的正是當晚邀請徐階前往鳳鳴閣赴宴的段朝暉。
段朝暉在北京城中隻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如今大堂之上除了張璁,也就隻有徐階知道這個人,雖然在京城翰林院為官一年,也認識不少京官,可是段朝暉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的陣勢,極力地想讓自己保持鎮靜,可是局促的呼吸讓他看起來似乎比跪在地上的徐階還有緊張。
段朝暉也是上過殿試的二甲進士,表現何至於如此不堪,隻怕也是胸中無正氣吧!
“是你!”
徐階轉過頭來,看見站在身邊的居然是這個人,剛要下意識地站起來喝問,就被守衛在身邊的六扇門捕快一掌按在了地上,不能動彈,可是依然昂著頭質問道:
“段朝暉,前日正是你請徐某前往鳳鳴閣,當時你我距離不過咫尺,最清楚事情的始末,不為徐某辯解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幫著張璁前來誣陷於我!”
張璁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徐階在六扇門捕快的手下徒勞地掙紮,淡淡地說道:
“徐編修,段典署前來公堂可什麼話都還沒說,你如何就知道他是前來誣陷於你,莫非此事當真有什麼隱情不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張璁,你若想殺我徐階,隻管動手,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實在讓人不恥!段朝暉……呸!”
一口黏稠的唾沫正好就落在段朝暉的腳背上,讓段朝暉的臉色一會發白一會發青,不敢再待在徐階的身邊,站得遠遠地挨個向在場的官員行禮,從主審的莊之禎開始,到張璁、刑部郎中,還有大理寺的其他大小官員,一個都沒落下。
如果是在交際的場合,段朝暉如此表現多少也能贏得個禮數周全的名聲,得到一些人的喜歡,可是此地是莊嚴肅穆的大理寺公堂,段朝暉多少就做得有點過了,他商賈出身的獻媚鑽營之態在眾人眼中展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