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遍布京城四周,分良牧、蕃育、林衡、嘉蔬四署。
良牧署牧養牛羊豬,蕃育署飼育鵝鴨雞,林衡署種植果樹花木,嘉蔬署培育蒔藝瓜菜。
目的是改良品種,培育產量更高更有價值的糧食牲畜,這種衙門的官員很少有飽讀聖賢書的經科進士出任,一般都是通過明科取士,或者是對農業有特別貢獻的鄉紳特授,屬於進去了就出不來,一輩子都可能得不到升遷的冷門衙門!
這樣的消息對一心想要升官的段朝暉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不弄清楚其中緣由如何會甘心。
而且張大人說是部堂大人親自批駁,這怎麼可能!
吏部部堂大人是誰啊,當朝首輔費宏費大人,他老人家怎麼會關心一個七品芝麻官的升遷晉升!
深得皇上器重的三朝老臣,楊廷和告老還鄉以後,整個朝堂之中就這位費閣老最德高望重,如此天邊一樣的人物,段朝暉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跟自己扯上關係,懷著萬一的希望,段朝暉死死地攔住張大人已經起駕的馬車,希望是朝中有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得罪了部堂大人,自己這個無名小卒隻是受了無妄之災。
段朝暉是真拚命了,不顧行駛的馬車,緊緊地抓著車架子,整個人被拖著在西斜街上走了十幾丈,幸虧此時是清晨,雖然街邊的店鋪已經開門,但是貨攤子還沒有擺出來,否者身子掛到亂七八糟的東西,肯定被扯到地上,讓車轍子壓過去不可。
“籲!”
張大人家的車夫看見了,急忙勒住韁繩把馬車停到路邊上,此時馬車裏的張大人才發現外麵還吊著一個人,嗬斥道:
“段朝暉,你當真是死也要拖著本官一起?”
“大、大人……”
段朝暉已經被嚇得臉色蒼白,腿肚子發軟,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來:
“大人誤會!下官真不認識部堂大人,其中一定是有誤會,還請大人明察!這……這……”
段朝暉已經急得語無倫次,哽咽道:
“大人若幫了下官這次,下官定傾家蕩產回報大人!下官不求升遷,願意繼續回到湖廣道任監察禦史一職,求大人成全!”
“段大人,你是在跟本官糊塗,還是當真不知道?”
段朝暉指天賭咒發誓地說道:
“蒼天可鑒,下官當真是不知啊!下官去年才中了進士,入了翰林院整整一年的時間,外放為官也才不到兩月時間,無論無何也不能讓下官的名字汙了部堂大人的耳朵,還請大人明察!”
“不用查了!”
張大人發下車簾子,催促著車夫快快趕著馬車前去吏部衙門,馬車劃過段朝暉的身邊時,張大人冷淡的聲音從車廂中傳了出來:
“部堂大人家的二公子在重慶府富陽縣為官……”
“啊!”
段朝暉麵如死灰,他一直記恨著殷琥和張蓧嫻,卻沒有留意那個當麵揭穿他謊言的三十出頭的長須文人,此時張大人的話猶如當頭一棒,打得段朝暉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此時想來,那文人身後的眾多護衛中不正是有兩三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嗎,誰能想到堂堂首輔之子會到一個小小縣城中為官啊!
“殷大人,救我啊!”
段朝暉腦門上滑下豆大的汗水,大叫著往四川會館裏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