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赴京趕考之時蓧嫻就已經斷了對段公子的念想,當日也說得很清楚,又何必再做出情深意濃的模樣找上門來。
今日蓧嫻找到一個願意疼我、愛我的男人,比跟著段公子過那見不得光的日子強上千百倍!”
“蓧嫻,我在你的眼中就如此不堪嗎?”
段朝暉麵容淒苦,搖著頭喃喃地說道:
“罷了,原本這件事情想要等著我們拜堂成親以後再說出來,沒想到你對我的誤會如此之深。至我入翰林以來,為令尊的事情多方奔走,終於讓朝廷下令重新徹查該案,如今初升公已經沉冤得雪了!”
“一派胡言!”
張蓧嫻還沒有從段朝暉的話中回過神來,不遠處端坐的費廉大喝一聲,冷笑著走了過來。
段朝暉不過是去年新晉的進士,在翰林院中待了一年,靠著家中的錢財才打點出一個監察禦史的實權肥缺,在京城的官員裏隻能算是個小字輩,根本沒有機會認識雖然官不大,但是背景深厚的費廉,見自己的話被費廉頂撞,斜著眼睛毫不客氣地嗬斥道:
“這裏有你什麼事!”
“原本作為殷巡檢的客人,主人的事情費某自然不便插手,可是有人打著朝廷的幌子招搖撞騙,就不得不管!”
費廉走到張蓧嫻身邊,上下打量一番這個漂亮的女孩,和藹地問道:
“敢問姑娘的父親可是原浙江按察使張耀、張初升?”
“正是家父的名諱。”
張蓧嫻的父親早在九年前就已經去世,母親也在父親斬首以後上吊身亡,當時張蓧嫻隻是一個十歲多一點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因為什麼罪名被朝廷問斬,家中一個老仆婦害怕禍及張家後人,連夜把張蓧嫻送出杭州城,輾轉來到重慶李家,從此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這個時候聽到段朝暉說起自己父親沉冤得雪,張蓧嫻的身子晃了一下,若不是身邊的麗娘輕輕地扶著,此時隻怕已經站不穩了。
費廉得到張蓧嫻的確認後,欣慰地說道:
“令尊初升公善決獄,名播京師,更難能可貴的是辦案不避權貴,剛正不阿,秉公執法!當年因案得罪錦衣衛指揮使江彬,招其設計陷害,被先帝錯殺。當今聖上登基以後下令徹查江彬及其黨羽所犯罪行,早已昭告天下,替初升公平冤案,正名節!
隻是聖旨到了浙江以後沒有尋到張家的後人,隻能命人修繕令尊令堂的陵寢和位於嘉興府的祖宅,懸聖上親筆所書‘冷麵判官’匾額於門梁。
此人居然厚顏無恥地把朝廷公案攬在自己的身上招搖撞騙,當真是可恥至極!如此品性的人,有何資格出任監察禦史一職,當真是可笑至極!”
“你、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段朝暉的謊言被費廉一語道破,那副不卑不亢的做派瞬間消失,一臉驚慌地盯著費廉。
原浙江按察使喊冤被殺一案在官場早已有了定論,就是在浙江道上也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老百姓在嘉興城郊修了一座判官祠,供奉膜拜,以紀念張耀為官時為民伸冤的功績。
隻是官場的消息傳不到坊間,江南的事情也很少流傳到西南來,別說張蓧嫻不知道,就連李元海夫婦也沒有得到消息,段朝暉也是在進京趕考以後才知道這件事情,原本想要張冠李戴,把張耀沉冤得雪的功勞安在自己的頭上,以此博取張蓧嫻的感激,誰知道剛出言就被人道破。
饒是段朝暉臉皮後果城牆,此時也呆不下了,憋紅著一張臉慌慌張張地離開。
“哼,無恥之徒!”
費廉冷冷地瞪著段朝暉狼狽離去的身影,打定主意在下次給父親的家書中,提一提這位段禦史的無恥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