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一百六十兩是小人能夠應承的最低價格,這個價格您看可還滿意?”
“滿意,可是我沒錢!”
“呃!”
殷琥的坦然讓阿昌張大了嘴,原本以為遇上一個懂刀的大主顧,結果廢了許多的唇舌後卻發現殷琥是個拿不出銀子的窮光蛋,那表情實在是太精彩。
阿昌兩顆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兩圈以後又望著身邊的行商。
“莫要看著我,老爺已經說了此刀在他的手上是擺設,在我這等奸商的手中更是當菜刀還嫌太重的鐵片。三十兩,你若是想賣,咱們現在就一手交錢以後交貨!”
“三十兩?我就算是抱著它進棺材,也不會賣給你!我就不信重慶府找不出第二個懂刀的人,哼!”
阿昌被行商的趁火打劫氣得小臉通紅,氣哼哼地就要抱著刀往大街上走。
“等等!”
張蓧嫻從殷琥的身邊站起來,對阿昌說道:
“這把刀我買了,隻是如今我的身上沒有如此多的銀子,你可願意隨我回家中去取?”
“願意!小人願意!”
阿昌沒有想到事情還有轉機,老爺不買,夫人出銀子買了,阿昌也不管這把刀最後是賣給一身銅臭的商人,還是賣給連刀都提不起的婦孺,如今山窮水盡,自然是誰的銀子出得多就賣給誰。
雖然一百六十兩遠遠低於此刀的價值,可是這已經是阿昌賣刀以後有人願意出的最高價錢了,此時不買更待何時,得意地撇了垂頭喪氣的行商一眼,緊緊地跟在張蓧嫻的身邊,生怕這樣的大主顧給跑咯。
殷琥不放心讓一個帶刀的二流子跟著張蓧嫻回家,雖然嘴上說著為了麗娘,可以不管她的生死,可是依然緊緊地跟著兩人的身後一同回到李家偏院的後門口,跟阿昌站在門外,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見到張蓧嫻帶著銀子出來。
阿昌拿著銀子喜笑顏開地跑了,張蓧嫻雙手死死地抱著短刃苗刀,可是這把刀實在太沉了,少說也有二十幾斤,張蓧嫻抱在懷裏,身子一個勁地往下坐,最後不得不費力地放到地上,兩隻手拖著。
殷琥看著張蓧嫻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你又用不上,花那麼多銀子買來幹什麼?”
“我自然是有用的。”
張蓧嫻沒有說買刀的用途,反而問道:
“你如何會知道這把刀的來曆,你很喜歡刀嗎?”
殷琥沒有隱瞞,回答道:
“也談不上喜歡,從小舞刀弄棒自然對刀叉劍戟感興趣,龍水鎮是重慶府境內盛產刀劍的地方,阿西龍大師更是名揚天下的鑄刀大師,他所鑄的苗刀每一把都是難得的精品,上麵刻著阿西龍的親筆苗字,很好辨識,一百八十兩買回去也不算貴。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明日我還得再來你家,接著跟那惡女人罵街!”
“嗬嗬!”
張蓧嫻見殷琥把罵街也說得如此大義淩然,忍不住捂著嘴輕笑,小心地把短刃苗刀斜靠在牆根上,從衣袖裏抽出一份信來:
“明日不要來了,回家去好生準備婚禮吧。把這封信拿給麗娘姑娘,她見了一定會答應跟我一起嫁給你的……你別看,這是都是女人之間說的話,男人看了就不好了!”
“莫要唬我!”
殷琥不知道張蓧嫻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過還是小心地把信收到懷裏,一臉狐疑地轉身離開。
張蓧嫻望著殷琥高大的身影,大聲地喊道:
“四月二十八,你若來迎親,這把刀就是我帶去你家的嫁妝;你若不來,我就用此刀結束自己的性命,讓它跟著我的屍首一起抬進你家!”
“李家的女人都瘋了!”
張蓧嫻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讓殷琥穩健的腳步一陣踉蹌,連頭也不敢回地轉過街角,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