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聽途說非真人(2 / 2)

如果再讓殷琥一番鬧騰,真就要家破人亡了。

所以吳老漢才想著主動讓出這份差事,也算斷了其他一些破落戶的念想。

殷琥看似粗魯,心思卻很稠密。

很多為人處事的道理其實心頭雪亮,甚至會莫名其妙地生出很多對問題的別樣看法,這都是從這個奇怪的腦袋瓜裏自己冒出來的。

吳老漢開口,殷琥就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馬上出言阻止道:

“大叔誤會了!我殷老虎就算再混賬也做不出趁火打劫的事情來,我那老娘沒見過市麵,好算計,大叔不要跟婦道人家計較。從今兒起保證我那老娘不會再去衙門提打更的事,有我殷老虎在,也不會再有人敢來搶吳三兄弟的差事!”

“這……這如何是好……老漢謝謝殷大爺仗義!”

吳老漢好像第一次認識殷琥一般,對街坊上八婆閑漢們對殷琥的評價生出了懷疑。

這還是那個富陽縣有名的渾人嗎?

說吳三是讓江湖上的高手打了悶棍,殷琥是絕不相信的,這是哪冒出來的“高手”,也太掉價了吧!

下手沒有絲毫的分寸,稍微有點功夫的人手頭上都有譜,將人打暈哪用得著使這麼大的明勁,就拿殷琥來說,他想要將吳三打暈,隻需要伸手在吳三的後勁耳根處用力地一按,就能截斷湧向腦袋的血液,那吳三保管連哼都哼不出一聲就得倒下,而且醒來以後還不見得會留下傷痕。

從吳三的傷勢來看,這一下明顯是輪圓了胳膊,往死裏地打,如果吳三運氣差一點,棍子落下的地方高三寸打到天靈蓋,或者矮兩寸後腦勺硬挨了這一棍,青衣巷口躺著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這個下手之人心腸狠,但是並不見得手就辣,在殷琥看來反而手疏得很,也許他是想把吳三打死在那裏,誰知道倒黴了一個晚上的吳三命不該絕,這一下並沒有真正地打在要害上,也許是因為……凶手失手咯!

說不通啊,誰會跟一個窮得勉強度日的少年更夫有如此深的仇恨?

從吳三的家裏出來以後,殷琥一直在尋思,總覺得這件事遠沒有看上去那麼複雜,但是又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殷琥的心裏揣著疑惑,悶悶不樂地回了家,進屋以後連老娘的呼喚都沒有搭理,悶頭鑽進臥房就倒在床板上盯著房梁發呆。

江湖上確實有功夫到家的高手,助跑起跳借力翻過丈餘院牆,奔跑十裏地也能麵不改色,一人能夠在數人的圍攻中遊刃有餘……但是真要說什麼以一敵百,腿一蹬就能翻過數丈高的城牆,吹一口氣就能把人推出去,那純粹是鄉野間無知的扯蛋。

也沒有聽說過誰練武就能練出來一肚子到處亂串的“氣”來,武功無內外之分,練武練的就是身體內腹,熬的就是力量勁道,打的不過是招法把式,遠沒有坊間吹噓的那般神奇。

力量是“方”,招式是“法”,這“方法”就是格鬥殺人的技巧。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武館、幫派、山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要想在江湖上混靠的還是人和他們手裏的刀,拉幫結派,各種門派應運而生。

在殷琥看來,習武和讀書跟找師父學手藝是一檔子事,都是在這個世道生存下去的本事,隻不過一個是靠筆杆子奔前程,一個是握著拳頭掙富貴而已,殊途同歸。

太平盛世重文輕武,亂世又何嚐不是以武壓文。

據說馬捕頭年輕的時候在江湖上也是一個有名號的好手,隻是因為年紀大了,身體的暗傷沉積,才不複了當年的威風。

如果馬捕頭這樣的身手在江湖上都能叫得出名號,那麼這個江湖上絕對沒有那種能夠不被發現,眨眼間就從身前竄到身後去的人。

殷琥認定了傷吳三的歹人不可能是坊間傳說的高手,那麼凶手是什麼人?他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