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戴鐵柱的阻撓,回到龍潭衝古寨的這天夜裏,阿秋開口說話了。
“就你被關在祠廟的那天夜裏,吃過晚飯等我爹睡著打呼嚕,我就出門了。想往祠廟來,快經過我麗珠姨家院子時,我見到一個身影在院牆跟,鬼鬼祟祟的。”
在柳婆家的眾人,包括朱倪亨都有在認真聽。
阿秋環視眾人,繼續說道;“我就躲在樹影暗處觀察,見那人貓著身子走得很輕,四下張望。”
茅羽有些急,忍不住催著問道:“然後呢?”
阿秋:“開始我嚇一跳,以為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後麵見那身影在攀牆,三下兩下就翻過去了,才知道是人,可能是小偷。”
朱倪亨:“當時沒看清是誰?”
阿秋:“就一丁點月光,身影模糊,看不真切。然後我就跟了過去,趴在院門的縫隙往裏瞅。”
眾人都沒說話,屋子裏很靜,都在等著阿秋快點說。
茅羽:“阿秋,你就直接告訴我你有沒看那人是誰,你又怎麼去到裏麵屋子的窗戶外。”
阿秋:“別急嘛,不說詳細,你們會以為我撒謊。我可沒去到院裏。”
朱倪亨驚愕,那小腳印是光腳留下的,比對過,幾乎吻合阿秋的腳型,因為腳印是在院裏窗戶下稀泥裏提取的,多少會有點細微的誤差。
阿秋在說謊?不像。
阿秋:“借著窗戶裏映出的燈光,依稀能看清那人是……收破爛的癩子。”
茅羽:“當時他在做什麼?然後呢?”
阿秋:“他當時蘸口水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湊近往裏瞅,就在這時……”
朱倪亨:“阿秋你盡量說仔細,盡量……說快點。”
阿秋:“我努力想看得更清點,趴著的院牆上掉落一塊泥土,估計是讓我腳給蹬的,驚動了他,好在我縮回來得及時,不過,癩子頭隻是回看了幾眼,就拐過牆角鑽進了黑暗處,那側邊可以通往後院。”
瀟瀟:“你沒換個能瞧見後院的牆頭繼續趴著看他要做些什麼?”
阿秋:“當我第二次趴在牆頭時,就老感覺背後好像有人,可回頭一看什麼也沒看到。後院也沒見到癩子。所以……”朱倪亨能想象到寂靜夜裏阿秋跟丟癩子身影時的恐懼。
茅羽手是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長長的鶴羽,把玩著:“所以,你就不敢再盯下來了,就一溜小跑去了祠廟?”
瀟瀟看著阿秋重重點頭,小糊蛋臉閃過鄙夷的小表情:“還笑話朱倪亨等級低呢,你也不過如此,換我……”
阿秋理直氣壯反駁:“換你也會撒開腳丫子跑。”
此時,茅羽隻想確認一點,“阿秋,請你一定說實話,你看清了那個身影確定是寨子南邊收破爛的尤癩子嗎?”
阿秋再一次重重點頭。
這時,柳婆婆家院子裏響起狗的低吼聲,嗚嗚的,一聲緊過一聲。
婆婆麵色一變,和茅羽對視一眼。
茅羽率先朝外邊院子走去。婆婆叮囑三人就留在屋子裏,然後也大步朝院子裏而去。
此時,院子外邊的青石板路有被什麼東西敲擊發出的咚咚聲。
夜,回響,是什麼東西在有節奏地敲擊青石板路?那聲似是由遠而近,由遠而近。
近了,近了,屋內的朱倪亨都聽得很分明。
院內的大黑狗,瘋了似的朝著院外黑暗處狂吠,夾雜著低沉的吼叫,若不是那條拇指般粗的鐵鏈給拴著,早就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