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一切言語仿似都是多餘的,蕭文幾次張嘴,卻始終怕破壞了今日的氣氛。萬年嬌羞中暗雜緊張,雙手死死的攥住床單,頭也深深的垂下不敢看蕭文一眼。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關鍵時候蕭文倒還有幾分急智,眼見如此尷尬下去二人可就要錯過了春宵千金一刻,不由輕輕吟誦道。
當初董卓遷都,蕭文追至弘農長安交界,千人大軍向著萬年的車輦喊得就是這一句。
這句詩也不知陪著萬年經曆了多少孤獨寂寞的夜晚,也不知在多少次萬年心驚膽顫的時候給予萬年最後堅持的勇氣,就這一句詩,就足以闡釋萬年與蕭文間所有的愛情密碼!
終於聽到蕭文親口吟誦這句詩了,萬年內心一時驚喜激動五味陳雜,再顧不得矜持,眼眶中淚水打轉,小嘴一撇,抬起頭望向蕭文,嘴中喃喃不斷喊著“元德”“元德”。
蕭文的眼睛也有些濕潤。
夢裏經曆過那種你追我趕講究付出講究回報的勾心鬥角式的愛情,於這感情一事著實有些疲憊。仔細想來,其實真如這般奉旨成婚,蕭文不僅不反感,甚至還有小小的竊喜。
這樣的愛情和婚姻,起碼可以讓蕭文確定,兩個人都是認真的,都會付出全部的心力去經營去堅持,絕對不會出現一個不順心就分手離婚的莫名其妙的場景。
更何況萬年自當日禁中臨亂相托之後,就對蕭文產生了朦朧的愛意,這愛意更是在日後董卓的弑帝遷都、王允的謀董殞命之中一步步發酵成一壇醇香厚重的陳年佳釀!
萬年是這般,蕭文又何嚐不是這般?
雖然身邊有蔡琰這樣知書達理的佳人相伴,蕭文本應過的很好甚至忘卻萬年都不為過,可隻要一想到在長安城的某座巨大建築的一角內,有那麼一個小女孩,因為房間太大而人又太少,所以經常被風吹的眼睛發澀濕了眼眶。蕭文就悲傷無以自拔。
可越是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中,蕭文對於蔡琰的愧疚之意就越深,而對蔡琰的愧疚越深,蕭文就越發感覺對萬年難以割舍。
這世上所有的依戀,在濃烈到釀出酒曲之前,總要先有個由頭去不斷的想念,不管這念想是歡愉是悲痛,一次,兩次,時間久了,吸收了足夠的養分,就開始緩緩的流出酒精,一滴,兩滴,越聚越多,多到開始讓人慢慢忘記了當初是為什麼要不斷的念想,又為什麼選擇了她。
所以蕭文是真心的喜歡萬年,也真心的喜歡蔡琰,蔡琰的影子經常和萬年的混在一起,讓蕭文無所適從。
世間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愛情,可以全心意的喜歡一個人之後再喜歡另一個人,蕭文沒有精力去思索這般深奧的問題,以如今的製度,也沒有必要,甚至先喜歡蔡琰還是先喜歡萬年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蕭文願意去承諾,可以帶給她們一個美好的未來!
兩人相顧無言的場景雖然足夠浪漫,可似乎並不適合現在的場景。蕭文不斷於萬年雙眸中的深情中沉淪迷失,可終究還是敵不過身體的衝動,輕輕與萬年並肩坐在床上,蕭文伸開臂膀緩緩摟住萬年。
若是有的選,蕭文願意拿手中的一切東西來換取一個與萬年的緩慢而悠長的法式長吻,可惜兩人不過剛剛輕碰了嘴唇,萬年就緊張羞赧的再不肯給蕭文恣肆。
浪漫就沒有了,可驟然爆發的征服的快感卻也讓蕭文心情大好,起身吹熄燈火,蕭文哈哈大笑一聲,將萬年溫柔按倒在床上,指間輕撫佳人香背,慢慢撫平萬年的緊張。感覺懷中的人兒再不如初時那般木僵......
寬衣解帶顛鸞倒鳳,一夜佳話不提......
有人歡喜有人愁,今夜蕭文和萬年自是歡欣滿足不可為外人道,可在蕭文府邸,蔡琰卻惆悵傷感無可疏泄,床榻上輾轉半夜,蔡琰黯然長歎一聲,“睡不得醒不得,這相思愁苦賃得折煞人!”
輕披單衣走至庭中,萬年低低呢喃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句,夜色如水,更深風涼,蔡琰緩步踱行之時,突然花叢中一個清脆的噴嚏聲傳來,蔡琰猛然一驚,寒毛乍起,衝著陰影處猛然斷問道,“誰?”
一道倩影慌亂行出,遠遠的衝著蔡琰擺手,疾聲解釋道,“昭姬小姐莫驚,是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