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誕生於瑤歌城旁,臨夕山尖,伴隨著千年不斷的飛雪,大漫瑤歌。而她,作為冰雪的囚犯,隻能被堅固的冰淩一層又一層地困在山頂。千年以寒冷似冰,寂寞如夜的目光俯視著人世間。
本以為千年不變的時光會依舊如此淡漠下去,卻從未想過終有一日會有人提著劍登上這極寒之地,萬冰之源。
“你還不俯首認罪嗎?”
她聽著他於她言語中不相上下的冰冷,漸漸收回眺望遠處的目光。
“孤有何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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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塊冰露石碎片?”他驚詫地看著她脖頸間被鏈子栓著的寶石,水藍色碎片棱角折射出悠悠燃燭散發的昏暗光線。黑暗的影子在她的脖頸之間搖曳不定。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伸手將身邊的丫鬟護在身後,毫不畏懼地抬頭對視上他嗔怒的雙眸:“你問我是何人,那我倒要問你,你又是何人。”
“我是何人與你何幹,快把冰露石給我。”他見她毫不畏懼的雙眸,頓時怒意大生,便要動手去搶。
“嘶——怎麼回事。”他看著自己手中被冰露石散發的溫度灼傷的印記,言語中滿是驚怒。
“……它是我的護身符,我若不自己將它卸下,那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它拿走,就算我死了也不行。”她抬頭,眼中溢滿冰冷。
“不過,我可以給你。”她微轉過身將一隻手搭在丫鬟遞過來的胳膊上:“條件就是,你要將我安全地護送回北蠻,送到王城就可以,裏麵有人應接。”
“……一言為定。”他另一隻手摁住被灼傷的傷口,咬牙狠狠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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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雪紛飛,瑤歌城裏的人加快步伐在城中街道上走動。“該死,這雪一年比一年大,大的沒來頭。”偶爾有走進客棧的人,拍掉身上的積雪,低聲咒罵。
“是啊,這雪一直都沒停過。”在店裏幫忙打雜的小二領著客人坐到桌前,又拿了幾壇酒招呼道。
“我聽說這瑤歌城是千年飛雪不斷,本還不信,就過來瞧瞧,可沒想到不僅雪一直下,而且天又是這種可以凍死人的天,唉。”客人長歎一聲便開始飲酒驅寒。
是的,這裏是瑤歌城,大梁國的極北之地。這裏的飛雪千年不斷,甚至沒有一日是晴天。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的人或者剛進城打聽關於這風雪之事的人都曉得,這雪,來自瑤歌城北方最高的山,也是大梁國最高的山的山頂——臨夕山尖。
傳說在大梁國二十三年時,被發配到這裏的地方官員因受不了這整日的飛雪,帶領著瑤歌城裏的士兵親自上山去察看,但無奈走到離臨夕山還有七裏路時,士兵已被凍死一大半,那官員見狀隻好打道回府。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去打探臨夕山尖飛雪的秘密。
城中的人依舊在忙著自己的事情,而城外,通往臨夕山的小路上,有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著。“臨夕山上有結界?”那人手微微收緊,攥著腰間的配劍,眼神頓時冰冷,連著漫天冰雪都不禁更冷了一分。
臨夕山尖,立著高大而又堅固的冰淩,薄雪緩緩下飄,淡得隻像一層簾紗,微微遮擋住來人的視線。
堅固的冰淩挨靠著圍成半圓,堅固而厚實。不用法力,或者說就算是用了法力也打不破。而這半圓的另一半,則是一根根立起的冰柱,每柱之間留著距離,能讓人從裏麵完整的看到外麵,卻始終不能從縫隙中逃出來。
冰囚之中,那個白衣華服的女子,披散著一頭冰藍色頭發,她的發濃密而細長,頭頂被陽光打到的發絲變得亮白。她跪臥著的身軀被這如冰雪顏色般的頭發籠著,讓外麵的人看不到她的容貌。雙手支地,她用她那冰雪一般顏色,冰雪一般寒冷,冰雪一般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從這臨夕山尖注視著瑤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