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彩兒的世界是繽紛多彩的,當她眯起眼睛看人時,能看到人身上散發的色彩,那色彩就像一道道流動的彩虹,透露了人們一些信息。年齡漸長,佘彩兒能看到的色彩越發清晰,越發豐富。她雖然此時還不能完全解開顏色密碼,但是,實習前夕,她已經能分辨出各種色彩間的細微差別,並且能通過“彩虹”主色調讀出人們的職業。
今天是佘彩兒到醫院實習的前一天,實習生們都集合到一起參觀醫院,末了又聚餐、唱歌。直到深夜,佘彩兒才得以往家中走去。
佘彩兒家裏有宵禁,還差十分鍾就要關門了,她以火箭般的速度在幽暗的路燈下奔跑著。佘彩兒一手握著飲料,另一手抱著書本,眼見著就要衝進小區大門,卻非常不走運地撞到一名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手提醫藥箱,全副武裝的醫生身上,飲料潑了他一身。
這人莫名地給佘彩兒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由於人家戴著口罩,佘彩兒不知道他是誰。
佘彩兒抓著醫生的胳膊,緊急刹車,恍惚間,佘彩兒從這名醫生身上看到的顏色,令她感到非常奇怪,一時間忘記了道歉。
根據佘彩兒的經驗,醫生身上散發的色彩主色調,都是白色。就算是比較奇葩的粉紅白、淡紫白,這些人往往是醫院裏的傑出領導者,或者是做研究比當醫生更狂熱的學者;或者是曾令佘彩兒費解的灰白色,後來被證明是變態外科醫生。但凡以醫生為職業的人,“彩虹”最中心的那種顏色,都離不開一個“白”。
然而,佘彩兒在這名醫生身上看到的“彩虹”,其中央最強烈的那道光是淡白紫,淡白紫——雖然也有一個白字,但卻與白色係截然不同。它是一種紫色,隻比純紫少了一絲華貴,卻多了許多神秘感受。更令佘彩兒感到奇怪的是,這名醫生身上流動的色彩,根本不能稱之為“彩虹”了,幾乎就是一道單一的“淡白紫”。
更重要的是,以紫色係為主色調,佘彩兒活了十九年,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她根本不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麼。
佘彩兒站穩後,抓著他胳膊的手沒有鬆開的意思,她眯著眼睛還想看得更真切些,那人卻皺著濃密的眉毛,一雙幽深的鳳眼瞪了佘彩兒一眼,眯著眼睛的佘彩兒,仍是頗有些呆萌地盯著他瞧。
“淡白紫醫生”其實並不介意身上被潑的飲料,但佘彩兒那探究的眼神,令他極不舒服,他眉頭皺得更深了,這根本不在同一思維層次的對視持續三秒後,被佘彩兒吃痛的手指結束。
“淡白紫”醫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將佘彩兒的手掰開。重點是,佘彩兒的手指竟被他的動作,弄得骨頭都痛了!“這人是什麼鐵手!”佘彩兒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活動了下痛入骨髓的手指頭。
抬頭間,佘彩兒瞥見那人的胸口處的白大褂竟然被鮮紅染了一大片,方才佘彩兒感到手上濕乎乎的,還以為是飲料,現在那“飲料”完全變紅了,佘彩兒才意識到這人胸膛正在流血,佘彩兒嚇了一跳。
“你受了傷,我還撞到你,真是對不起,我……”佘彩兒猛地抓住那人的胳膊,連不疊地道歉。
“淡白紫”醫生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還未等佘彩兒說完,他就狠狠地將佘彩兒的手甩開,頭也不回往小區外走去。許是剛才的動作牽扯到傷口,佘彩兒見到“淡白紫”醫生走路的樣子明顯有些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