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酒入腹,葉白魚的雙眸頓時紅了起來,而後滾出晶瑩的淚珠,熊周怕淚珠濕了藥膏,連忙伸手過去輕柔的抹掉。
葉白魚趁勢抓住熊周的手,眸子直勾勾的盯著熊周,就好像她已經知曉,再過幾個時辰,這個男人就要丟下自己,獨自遠去一般。
熊周心頭莫名被揪了一下,任由葉白魚將他的手掌,放進了她的懷裏。
她經營著龐大的武林情報係統,替在北平起家,最終連國都都搬到北平去的那個人,監視著江湖的一舉一動,俠禁雙榜隻不過是給武林人看熱鬧的把戲,真正的目的卻是讓那個人能夠隨時掌握武林的動向。
然而她沒想到,那個人最終還是將她賜給了朱高爔這個惡魔,雖然朱高爔沒敢玷汙她的身子,卻最終奪走了她的傾城美容。
她還記得跟熊周的第一次相遇,記得這個疤臉男人調戲自己的可惡樣子,記得自己揭開這個男人的偽裝,看清楚他的本心,記得他們之間的每一次交集。
雖然男人總在奔命,總在廝殺,但他自由得像雪原上的一匹孤狼,讓她這隻籠中金雀羨慕到了極點。
一幕幕勾動起來,讓她的心潮難以自已,想著今後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她的心比臉上的傷還要痛。
“你就這麼不想虧欠我嗎?”
葉白魚深深凝視著低頭不敢看她的熊周,因為她身子前傾,豐腴飽滿帶著水珠的上半身早已展露無餘。
熊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他的沉默已經是一種回答。
葉白魚的眼中充滿了難言的憂傷,但很快又似乎想起了另一種可能,變得有些期待和喜悅,而後貼近熊周的耳邊呢喃著:“既然不想虧欠,那就一次全部都還給我吧...”
熊周雙目陡然睜大,但瞬間就從葉白魚越發狂野的心跳,明白了葉白魚的話中深意,他的腦海之中又浮現出那個瘦弱的背影,那個跟他相依為命的小女仆傻乎乎笑著的表情。
可他的身體卻聽從著本能的奴役,任由葉白魚牽引著,踏入了浴桶之中,香湯如春風吹拂,上麵的花瓣如蓮池之中的梭舟,隨著溫柔的漣漪小浪,有節奏的搖擺起來...
正午的時候,風雪停了,連陰雲都散去,日頭照得人心頭都暖了起來,三香嫂到後院去喂馬,卻看到疤臉男人在跟自家漢子說這些什麼。
直到疤臉男人將一塊中間凹陷的牌子交給了她家男人,她才醒悟過來,原來她一直視為高來高往的那些武林人,距離自己是那麼的近,那個早已放下了刀劍的男人,喝得爛醉之後倒頭就睡的男人,也有著這麼英雄的一麵。
疤臉男人將背囊綁在馬背上,朝三香嫂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策馬離開,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看客房窗邊那亭亭玉立的受傷女人。
直到這個時候,三香嫂才發現,那個受傷女人,已經換上了婦人的發髻,隻是女人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種悲傷,眼眸之中反而滿是解脫和滿足。
男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路途的盡頭,落拓酒鬼一般的店家主人輕歎了一聲,轉身回了房間,這才片刻,就已經提著一個包囊走了出來,黑布包裹裏,是那柄塵封了好幾年的刀。
隻有三香嫂知曉,男人夜裏撫摸這柄刀的時間,跟撫摸自己豐滿身子的時間一樣多,直到男人帶著受傷的女人來到後門,三香嫂才醒悟過來,連忙跑回房裏,提出了一個黑布包來。
她早就知道男人在偷偷準備,所以她也沒有落後,將自己偷偷準備好的包裹遞了過去。
此時的老板不再像老板,他的雙目似乎又恢複了生機,裏麵隱藏著的寒冷殺意似乎已經開始慢慢覺醒,以往需要依靠烈酒才能溫熱的鮮血,此時卻是被手中那塊牌子給燒了起來。
“早點回來。”
三香嫂簡短的一句話,讓這位老兵心頭一緊,想起了當年他入伍之時,這個女人也是這麼一句話,那一次,他成功從戰場回來了,這一次,他也一定要毫發無損的回來!
看著三香眼角微微的皺紋,老兵心頭湧起一股濃濃的虧欠,雖然他人是回來了,但心,卻留在了那片浸透了鮮血的土地上,直到這一刻,他的心才終於回到了這個家。
“三妞,好好看著家。”
老兵丟下這句話,再沒回頭,帶著葉白魚上了馬車,隻留下滿眼濕潤的三香嫂,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之下,輕顫著身子,心中感謝上蒼,送來了這對男女,讓她的男人接到了最後一個任務,終於能夠真正回了家。